第十四章 何人不起故园情

一同回到住处，撇开其他人，对方灿说：“太白兄，我这表妹天赋禀异：读过的书，过目不忘；见过的人，无所遁形；要去之地，先知安危；天灾地祸，提前预告。所以我才确定，此次三项赛事满分全胜者，天下非她莫属。”

    方灿心里一惊，暗暗摇头，不太相信。从进化论的角度说，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时代，怎么会有这样天赋的人出现？自己精神力异常强大，可以把看过的书倒背如流，那已经超越了大脑的范畴，而是精神力在量子层面发挥作用的结果。如果当世的人有这种天赋，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大脑也已经有了一定强度的精神力，可以产生量子效应。说实在的，方灿可以把当世的经史子集全部背出来，抽考满分妥妥的，但是他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和科技的积累，加上两世为人，精神力已经达到两个世界人类有史以来的最强，才能做到。这个便宜妹妹，不管是不是有那么强的天赋，总该保护起来，完好无损地交给后后妈柴小娥，不可有失。

    方灿笑道：“弘毅兄，你确定这个玉芝是你表妹？你表妹就是叫这个名字吗？”

    这回轮到柴基业心里一惊了，心想玉芝肯定是沙玉脂的化名，只是我尚未向李白兄表明身份，若是真的与表妹见了面，表妹把我身份抖露出来，那在李白面前就尴尬了。忙说：“我那表妹乳名叫玉芝，大名却不是。我们很小的时候各随父母生活，便失散了。现在她大名叫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方灿心说你不承认便好，我先带过来，过两天等她亲娘来了，我再带走，你也没法拦着。于是说道：“弘毅兄，晚上咱们出去逛逛夜景，看看热闹。”

    柴基业一愣，心说你不是喜欢安静的吗？正好每天晚上都可以请教你很多问题。也罢，每天勤学苦练，抽空出去散散心也好。

    到了晚上，柴基业不懂李白为什么非要让他带着一众随从一起去逛夜景，到了街上才知道，人太多了，酒楼、夜市、洛河上的花舫，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人挤人人挨人人碰人，要是没有随从把二人围在中间向前开道，早就挤散走丢了。二人一路游玩，看似信步而行，走走停停，但柴基业感觉他都是随着李白的节奏在走。到了一处客栈区的街道，酒楼商铺两排成行，家家客满，书生狂态喧闹不堪。正自奇怪李白一向好静，为何来此嘈杂之地，忽见李白站在街道中间，驻足不动，象是在听着什么。凑上前去问：“太白兄在听什么？”

    “弘毅兄，你让随从输导一下街上行人，让行人安静一些。我想听听这家客栈楼上的琴声。”

    柴基业吩咐随从照做。路上往来行人虽有不满，但见清路之人虽是便装，但气色明显是凶悍的军人，料想必是大有来头的人在此，犯不上去招惹，也就安静地走过。当这街上安静下来的时候，楼上的琴声渐渐清晰起来，传入众人耳朵。旁边酒楼商铺里喧闹的人们忽然感觉街道上诡异地安静下来，都很诧异，也慢慢安静下来。于是，琴声成了唯一响亮的声音。

    这琴声正是一曲传承数百年的名曲《折柳》，琴声悠扬，曲调绵柔，在这繁华似锦热闹狂欢的城市里，传递出一种淡淡的孤独和游子思乡的愁绪。哪一个游子，不是想闯荡天下、建功立业？但是又有几人，不是走遍天下却毫无建树？看着别人的成功，听着别人的传奇，说着别人的故事，传着别人的美名，又与自己何干？借着高谈阔论，吹捧别人，鼓励自己；借着醉酒狂歌，支撑信念，掩饰心虚；借着行色匆匆，好象很忙，盲无目的；有没有想过，家中父母妻儿，翘首以盼？当初他们折柳相送，你意气风发，来日必当衣锦还乡；如今他们可还安好？你一事无成，他们却只求你平安健康。

    琴声渐歇，街上依然一片安静。忽听清朗之声响起，却是方灿吟诗道：

    谁家古琴暗飞声，（注1）

    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

    何人不起故园情？

    沙玉脂听到窗外楼下街上吟诗的声音，如遭电击，脸色猛地变得一片苍白，想站起来，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手臂却发抖得厉害，差点碰翻了古琴。原以为泪水早已流干，此时却泪如泉涌，不可抑制。

    （注1：李白原诗，此句为：谁家玉笛暗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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