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主教大人,究竟是什么这么严肃?”
“叛国的罪行,大人,”考特尼主教答道,“我刚才接到密报,有人要乔装打扮成庆祝第十二夜的哑剧演员混入埃尔罕宫,伺机刺杀您和您的兄弟们。”
“在这之后呢?”国王在一片寂静中轻声问道,他的眼里恍惚有火光跳动,“想必还有下文不是?谁会当上国王?”
“在这之后,会有一支叛军在圣吉尔斯集结,在伦敦城内应的帮助下打开城门,进入伦敦塔。没有人会当上国王,陛下,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共和国。”
亨利微微垂下眼帘。
“我明白了,这么说那些异端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说道,嘴唇有些发白,“这计划背后的人是谁?”
“给我提供情报的人说,他相信约翰·奥尔德卡斯尔爵士是这次叛乱的头目。”
“他说伦敦城中有他们的内应。”
“是的,陛下。”
“那么伦敦城中就不再安全,”国王说道,抬起眼睛,于是他们看见他的眼中有新的光芒跃动,像极了他在每一场重要的战役前排兵布阵时的神色,“传我的命令,宫廷中人,王室公爵,法国使团,一律迁至伦敦塔。让坎特伯雷大主教也一同去,他是个老人了,而且洛拉德派憎恨他。如果他们攻下伦敦,他会首当其冲。”
“那么国王呢?”
“国王不入塔!”亨利斩钉截铁地说道,“国王留在伦敦。我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情。把我的盔甲拿来!”他喊道,大步走出房间,挥手挡开所有想要问他问题的,挤在门外不明就里的贵族。
“亨利!”考特尼叫道,追了上去,“你这样太鲁莽了!奥尔德卡斯尔宣称自己有一万人,就在现在,你的士兵里可能就有隐藏的洛拉德派!”
“他也许有一万之众,考特尼主教,”亨利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主教,冬日的残阳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那道旧伤疤似乎在不安分地跳动,“而我,是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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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后不后悔饶了奥尔德卡斯尔一命。”贝德福德公爵和国王站在城门口等待吊闸升起的时候,他低声抱怨道。国王已经下令伦敦全城戒严,城门全部关闭,在他们身后,士兵们在罗马人修建的大道上整齐地排开。
亨利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是我干的了?”
“我猜的,”约翰答道,“如果你这次捉住了他,你还打算再饶他一命吗?”
“杀他的不是我,”亨利平静地说道,戴上头盔,王冠在残阳中反射着微光。他驱马走出城门,让到一边,看着自己的士兵走出城门,伦敦城墙上的最后一扇开启的门在他身后重重落下。守军已经得到指令,除非国王亲至,否则绝不打开城门,“是他自己向我宣战。”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内战喽?”公爵问道,策马追上国王的步子。
“是的,弟弟,”亨利说道,露齿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是疯子,这就让事情大不相同了。”
事情的确大不相同了,两个小时后,贝德福德公爵满意地想道。洛拉德派的军队一看到王旗便作鸟兽散,奥尔德卡斯尔是其中跑得最快的一个,亨利在听说他逃走的消息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他们捉住了几十个没来得及逃跑的洛拉德派,其中只有不到十个是骑士或者贵绅,国王看着他的俘虏们被押送着依次走过他的马前,褐色的眼中有一缕冷酷的杀意。
“我该以什么罪名惩处洛拉德派?”他问道,圣吉尔斯原野上的火把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叛国?还是异端?他们起意谋反,意图刺杀国王,又擅自解经,反对圣教会的教导。我该怎么处置他们?绞死?或是烧死?或者二者兼而用之?”
他没有等别人回答,他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三天之后,七名洛拉德派的领袖在史密斯菲尔德被烧死,其余又有四十九人被绞死,七天之后,国王签署谕令,宽恕了所有参加暴动的人,全英格兰掀起了揭发洛拉德派的热潮,奥尔德卡斯尔依然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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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法国人,他们在笑话我们,你知道吗?”考特尼主教说道,他们与法兰西的和谈已经接近尾声,仍然什么都没有谈拢。
“我就喜欢有一个你这样的间谍头子,”国王冷笑着说道,伸手去拿酒杯,“居然还要我亲自审问你钓到的鱼。”
“毕竟有些问题只有你能问,”考特尼坏笑道,“他回答了吗?”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哪些应该答哪些不该答,说到底,我不是那些迷信的法兰西人,也不像我那个可怕的女巫继母,对占星术没有一丝兴趣。他哪怕说我会在下一分钟丧命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不过他提供的那些关于法兰西宫廷的消息倒是无价之宝,我该祝贺你,考特尼主教。”
“我那么多趟跨海之旅也算有些收获,”考特尼鞠了一躬,“他会在返回巴黎之后继续与我们保持联络。”
“真是好消息,不过你刚才的消息听上去却不怎么好。说吧,你又听到了什么?”
“你真的要听?”主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可能不会喜欢的,亨利。”
“试试看?”国王笑道,看着托马斯在房间里试着摆弄他的一把新剑,在空中翻飞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招数。
“他们说,”考特尼主教无奈地答道,“你看上去更像一个教士而不是国王,还有托马斯——”
“呃?”冷不丁被人点了名的克拉伦斯公爵猛地转过头,收剑的速度过猛,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谁叫我?”
“托马斯怎么了?”亨利冲弟弟翻了个白眼,“继续说。”
“他们说托马斯比你更像一个国王和战士。”
一阵尴尬的沉默,克拉伦斯公爵站在房间中央,手上仍然拿着自己的剑,进退维谷,贝德福德公爵方才和格洛斯特公爵围在房间另一端的一张地图旁争论着什么,此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国王看上去却若有所思,他细长的食指拂过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有那么一瞬,看着他教士一样的布丁头、干净的下巴和心不在焉的神气,他看上去的确像极了一个普通的隐修士。
“你的剑,托马斯。”
克拉伦斯公爵胆战心惊地把剑递过去,看着国王沉默地旋转它,他细长的手指握住剑柄,看着光洁如鉴的剑身倒映着壁炉里的火光和窗外的大雪。
“他们这样轻视我吗?”他轻笑道,看着自己的眼睛在剑身的倒影,“相信我,他们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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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清了他刚才说什么没有?”贝德福德公爵压低声音问弟弟。
“没有,”格洛斯特公爵用比他更小的声音答道,打了个寒战,“但我觉得,亨利用那种语调说话的时候,一定有人要倒霉了——希望这次不是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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