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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嗔’、‘痴’三种心病,它们所引发的熊熊烈火焚烧的炽热之苦,是无明最大的痛苦来源,是烦恼的根本。
执取有‘我’的人,以为有个实我在主宰身心。然而色身是四大假合,五蕴的妄想分别之心也随时在生灭异变。
人无法随心所欲地命令自己的身不变不坏,因此不能说:‘这是我的身。’人不能随心所欲地命令自己的心平静安详,因此不能说:‘这是我的心。’
因此,身心皆‘非我所有’。”
戚英姿在沈约屋里听到了有人唱诗,杨宝儿也听见了,米千里他们已经跑出去了,问:“谁他妈的半夜三更在唱魂?”
杨宝儿道:“唱魂,是的,得请高僧来唱魂!”
杨宝儿一说,戚英姿转头就往外头跑,外头果真有一僧人,那人穿灰袍,手中无法器,只是双手合十,“一切有为法。一切因缘所生之事,必有生、住、异、灭的流转变化。‘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这些都是因缘假合而无自性的有为法。”
戚英姿其实一个字也没听懂,杨宝儿倒是听了三分明白,他向灰袍僧人行礼,“有劳大师。”
杨宝儿领着僧人进了内院,戚英姿摇头,却见白日所见那人从暗夜里转出来,霍韬道:“瞧你这样子,你很紧张?”
戚英姿瞥他一眼,扭头要进去,霍韬笑笑,将手里一个物件抛过去,戚英姿伸手接了,原来正是她束发的朱砂色布条。
“佛陀说,人的身心都是无常的,人是不自在的,所谓‘空空’是呀。”霍韬摇摇头,拧身去了。
“喂,这和尚你找来的?”戚英姿喊。
霍韬不回头,戚英姿叹气,“怪人,一个二个的,都是怪人。”
杨宝儿与灰衣僧在说佛偈,“坦山和尚与一个年轻和尚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因过不了河而苦恼。坦山和尚抱起那个女人过河,女人告辞后,又走了许久,年轻和尚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出家人不是不能近女色吗,方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戚英姿在一旁听着,沈约方才呓语,“你为什么要抱着那个女人过河”,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灰衣僧道:“渡人过河的坦山,心中并没有抱持女色,自然坦然无牵挂。一直抱持着女色的,岂非是那个年轻的小和尚?”
杨宝儿还礼,“大师说的是。”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诸法虚空,无常。”
里头的唱经又开始了,浓浓夜色里,紫袍的霍国公爷在墙外叹息,“渡女过河,佛陀过去了,你过不去,他过不去,我过不去。这河,大家都过不去了。”
沈约病了十多天,期间贝兆楹也遣人来看过,还有马世远,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大夫,说是从南都请来的名医。
戚英姿在卫所里住了十多天没回家,她白日里给沈约抄经,灰衣僧每日都吟诵一卷经书,戚英姿抄了,晚上再供起来。戚英姿没念过甚么书,充其量是认识几个字,这些经书她有的要反复抄上七八遍,才能稍微看得过去。
米千里暗地里同刘若诚说过几次,“咱们将军该不会疯了吧?”
到了晚上,戚英姿就在沈约房间里坐着,点一盏油灯,有时候是喂药,有时候是床上的人要起解,只要沈约有一点点动静,戚英姿就跳起来,半夜三更将刘若诚他们几个拉进来,伺候沈约起解。
戚英姿几乎没怎么睡觉,只要沈约多动一下,她都知道,只要沈约多哼一个字,她都听着,她是醒着的,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
二十三天以后,五月末了,高升的太阳照得整个院所如海面般波光粼粼,地上的平地都被射出了水光。沈约睁开眼睛,他身上酸软,想要起身,却提不起力气来。又过片刻,他扶了床竿子,慢慢坐起来了。
“不对,你这水是不是放少了,昨日那药不是这个颜色啊,这锅底一样黑,你煮糊了吧?”米千里端着一碗药,戚英姿正在说他,“重新煮,别偷懒。”
一个女人在台阶上坐着,她面前搬着一张宽板凳,凳子上好像还是长长的纸,戚英姿拿着笔,好像一笔一画地在写字。
沈约在他屋子门口站着,女人的头发很长,就着外头的烈日,沈约好像能看清她脖子上的密汗。
米千里重新开始煎药,道:“这都多少天了,将军这么个写法,心诚到西湖的水都干了,雷峰塔都倒了,许仕林救出了白娘子,沉香都劈山救母了。”
赵全在一边看着,“人家那是救母,咱们将军是啥,是阎王口里夺人,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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