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乐开始笑,她似乎在笑唐纵无知,又好像在笑自己命苦,“大都督说甚么玩笑话,民妇听不懂,谁是叶明,哪一个是叶明?”
唐纵站起来,“叶明不来,那本督就调人去攻打他屯聚在金塘烈港的巨舰了,若你们觉得不稀罕,那本督就再去找广东水师借点儿兵,想来对付个叶明,也是够用的。”
沈约领着傅默宁回来,徐乐乐瞧见沈约,预备故技重施,还没跪下,就被傅默宁扯住胳膊,“离我家大人远点儿。”
徐乐乐这是第一回瞧见傅默宁,她一瞧见傅默宁,仿佛回到第一次瞧见戚英姿的时候,像,真是像啊!徐乐乐被傅默宁捏住胳膊,傅默宁冷盯着她,徐乐乐则看沈约,好像是说,你的口味还真固定,这些年来,就没变过啊。
唐纵先是一眼扫在傅默宁身上,傅默宁低了头,站到一边去了。
唐纵又看徐乐乐,说:“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从倭为乱,你们打算做甚,是要啸聚海上啊,还是想直接背叛大明,幡从异类啊?”
“是谁在庇护你们,谢家?谢迁的儿子?谢迁的弟弟?”唐大都督拍手,“你们的头子许二、王直还有徐海都是主从谢家是吧?王直人呢,他是在日本躲着啊,还是就在这宁波府藏着啊?”
“哼!”徐乐乐见谈判不成,索性不谈了,她说:“大都督好大的口气,这口气比渔民船上的鱼腥味还大,大都督是位高权重不假,但也不带这么污蔑人的。谁不知道余姚谢氏是簪缨世家,哪里容得大都督这样侮辱?”
唐纵睃她,“怎么,瞧徐娘子这义愤填膺的样子,是不是还要往内阁递个折子吿本督出言不善,徐娘子以后不开青楼了,是要去都察院还是翰林院当个执笔御史啊?”
徐乐乐瞧了唐纵一眼,“大都督这样刚愎自用,迟早要吃亏,我看大都督不如收了钱,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能得个长久。”
“本督不需要长久,也不想和你宁波徐娘子天长地久。”
徐乐乐脸色不好,傅默宁低着头,差点笑出来,冬生则还是看着徐乐乐身后的那个小丫头。
唐纵不期来了一句,“本督今天能封了你的烟波楼,明天就能封了你的明月楼,你们要是还不死心,本督将宁波的海岸给你们封了,你们想走私赚钱是吧,去海上沉没舰上赚吧。”
徐乐乐一行三人走了,唐大都督瞧沈约,半笑不笑说一句:“这就是你的老相好?你睡过的女人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沈约着实要对徐家娘子刮目相看,他记得徐乐乐是没有这种手段和人脉的,他不知道这几年是谁将徐乐乐带领成了这个样子,肯定不是贝兆楹,因为贝兆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杨宝儿去了南直隶,他去南京都察院讨要嘉靖十年游击将军戚英姿一案的文书,戚英姿本人则带着春生去了烈港。
浙江双屿、烈港,福建浯屿等岛在明初都是海防前哨,到了嘉靖年间,卒伍严重缺额,浙江各个卫所人员严重不足,原来所设的舰队战船也只剩其中一二,浙江、福建、广东海防都废弛,而这十数年间也缺少战将,海边郡县只好任由倭寇劫杀,当初的海防前哨也日趋成了倭寇藏身进攻陆地的军事据点。
这回崔蓬带着春生,还有一个唐纵从中军都督府带出来的统领曹令君,听说这人原先是神机营的人,善军备,尤其精通改造大弗朗机。
“曹大人,你看那门炮筒的位置,咱们能不能将它移一移?”崔蓬瞧见了机会,他们几人带着金条来与烈港的海盗做生意,他们预备以金条换购海盗手中的大弗朗机和一组鸟铳。
这会子,海盗还不肯接见他们,正将曹令君、春生和崔蓬都安置在一个低矮的渔船里头,说是等通知。
“恐怕不妥,大都督的意思是咱们先来探探情况,并未说要我们”曹令君只想执行唐纵的命令,这个朝鲜人别想指挥他。
崔蓬低声跟春生说:“我去调整炮门位置,你去发炮。”
“嗯”,春生点头,“照这几艘船的摆放位置,咱们能一次性轰掉两艘。”
崔蓬摇头,“不用轰掉两艘,就轰掉一艘,你看那艘停靠在最中间的,外头全是人,看管严密,咱们轰那一艘,里头兴许有点甚么重要物什。”
崔蓬已经在和春生商量动手炮轰大船,曹令君道:“崔先生,大都督他”
崔蓬不理会曹令君,只单独提点春生,“这种大弗朗机是改造过的,与你过去在朝鲜见过的不同,朝鲜的那种炮口大一些,你看他们这种”
曹令君完全被排除在外,这个崔蓬和他的手下已经开始讨论利用海盗的大炮去轰海盗的船,曹令君听了半刻,最后说:“这种大弗朗机是依照神机营的图再次改进过的,它的射点偏右,你们要轰,炮口还要左一点。”
崔蓬笑看了曹令君一眼,“多谢曹大人提点。”
曹令君道:“罢了,炮口我来设,你们伺机逃离就是了。”
三人都等着海盗来传话,又过了小半日,等太阳偏了位置,才有人来叫:“跟我来吧,主人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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