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没用的,安神药家里有很多,三小姐根本不睡觉。”
傅默宁说:“十月初,大夫也来看过三小姐,开了一些帮助睡眠的药方子。结果大夫的安神药没吃上两天,三小姐就好像比从前还有精神,安神安胎的药吃了都没有用。大都督,你不知道,三小姐吃了安神药反而很兴奋,而安胎药吃了她就喊肚子疼,总之与大夫开的方子各种反道行之,我们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傅默宁一肚子苦水,沈约不肯得罪唐玉蝶,她今天见了唐纵,非要拿唐玉蝶来下菜。
十月初的一天,大夫给唐玉蝶开了几贴安胎药,唐玉蝶不肯喝。傅默宁将药给她强灌了,夜里,傅默宁起夜,她屋里的蜡烛也灭了,所幸傅默宁练过武,目力极佳。她在床上就瞧见床下有异物,等她起床挑灯,回头就看见一对大蛇在她床塌之下交.配,雌雄双蛇缠在一起,头尾不分。
这是唐玉蝶在报复她,若是傅默宁是个瞎子,或者眼神不好,一脚踩在正在交.配的蛇身上,估计当时就被蛇咬死了。
傅默宁险些将昨天的饭都吐了出来,等第二天她告诉沈约的时候,沈约道:“以后屋里不要熄灯,千万莫要一脚踩上去了,蛇会咬你。”
唐玉蝶好像长着一颗毒蛇心脏,她歹毒得很,沈约很想不通,为什么沈醉会和这样的女人上床。沈醉是个很胆小的人,沈约一直是这样记忆他弟弟的。
“啊......啊......疼死了,疼死了!”
唐玉蝶忽然发作,傅默宁赶紧进去看,原来是孕妇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唐纵回头看沈约,“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快!”
“三小姐,忍着点,力气要用来生孩子,不是用来浪费和嚷叫的。”
产婆和伺候的丫头都是唐纵这回从唐家带来的,这些人已经备好,就住在唐家。
唐家终究还是护短的人家,他们事事以自家人的利益为重,就算唐玉蝶不争气,他们也还是爱护她。沈约在外头站着,忽然这样想。
“疼......疼啊!”唐玉蝶喊得要生要死。
那产婆说:“三小姐用力......不对,三小姐用力用的不对地方,三小姐听我说......”
唐玉蝶的生产从日暮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次日的日出再到日暮,她终于生下了一对儿子,一个生,一个死。
产婆抱着一双孩子出来的时候,唐纵的脸很沉,他不喜欢看见死孩子,他看见死孩子就能想起他死去的那个孩子。
“大都督,”有人在唐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唐大都督扭头,“甚么时候的事情?”
沈约没有说话,他低头在逗另一个活着的孩子,那孩子姓沈,是他沈家的血脉。
唐纵脸色难看到极点,正好唐玉蝶的蛇到了捕食时间,傅默宁没空管它们,它们便自己游出来放风。不知道蛇是不是又到了发.情犯春的日子,它们一钻进竹林就缠在一起,兽性相交。
“哼”,唐大都督瞥了一眼,冷哼道:“怎么还留着,三小姐能玩这东西吗?”
产婆见了那对蛇,也是皱眉,“孕妇碰不得这个,蛇性阴毒,三小姐怎么能碰这个?”
傅默宁道:“三小姐还养了一窝小蛇,有十几条,在后面呢。”
唐纵一看见那死去的孩子,又瞧见那纠缠在竹林的两条大蟒,心中烦闷。他从腰间抽出长刀,一手就往林中扔过去。
唐大都督枪法准,箭法准,刀法也准。那长刀直直刺穿母蛇的脑袋,母蛇被钉在竹子上,盘了几圈后,不动了。
“啊!”唐玉蝶或许是心有感应,她在内室惊恐地叫了一声,悲戚缠绕,好似丧母一般。
那公蛇丧了伴侣,吐着信子游过来,到了唐纵脚下,忽的蹿起,唐纵身子一闪,从傅默宁头上拔了根金玉钗,往地上一插,不歪不斜,蛇的眼睛被插穿了。
那蛇瞎了一只眼,受痛之后使劲儿挣扎,又被金玉钗刺在地中,动弹不得。唐大都督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擦了手,说:“埋了。”
“是。”傅默宁手起刀落,斩了蛇头。
唐大都督的丝帕丢在蛇首上,正好遮住它那瞎了的眼睛。
不知道傅默宁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斩杀了公蛇,她对这两条巨蟒真是忍受够了,她每天似个伺候畜生的下人一样伺候它们。蛇要晒太阳了,她就要去抱它们出来;蛇要休息了,她就要去给它们准备食物,这比她去伺候一对老头老太太还要精心。
唐玉蝶兴许是闻到了不属于她的血腥气,而这种冷血的气味不是她自己的味道,也不是她孩子的味道,她似通了天眼一般,在床上大喊:“傅默宁,你这个贱人,你杀了它们!你杀了它们?”
傅默宁一刀劈了瞎眼的公蛇之后,她看唐纵,询问道:“大都督,还有一窝,怎么办?”
唐大都督目光落在院内的铁锹上,傅默宁意会,“是的,大都督。”
十几条还没长成的小蟒盘踞在鸡窝里,这是唐玉蝶的恶趣味,她想知道是小蛇先长成大蛇吞了公鸡,还是雄鸡先咬死它们。
这个答案恐怕不会有了,傅默宁一铁锹下去,十几条蛇全部毙了命。
鸡窝的鸡四处奔走。
傅默宁勾起一个很奇怪的笑容,鸡就是鸡,根本飞不起来。
如果这是个老鹰窝,哪里还有这些恶心玩意的生路。
傅默宁在唐纵的怒气之下,终于在唐玉蝶的人生里酣畅胜利了一回,她撒了气,她高兴。
鸡窝里还有几个鸡蛋,‘嚓’一下,蛋碎了,蛋液流了鸡窝满笼。
“她好些了?”
唐纵看沈约,“为什么不说她好些了?她好了,你准备怎么办?”
沈约低头看孩子,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这孩子姓沈。”
唐大都督觉得想笑,“这孩子姓沈?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