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又站起来,把其余四件文物摆在了桌上。
五件文物看得文则铭眼馋,徐英却神态自若。
他旁边有个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徐英从上面拿出一个试管架,用吸管吸了一些溶液,滴进试管,摇晃了一下。
文则铭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了蒋志新一眼。
这套/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明明就是在做化学实验!文物修复,跟化学试验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没怎么接触过文物,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他从来没见哪个文物修复师这样做过。
那么蒋志新呢?
这时候,蒋志新显然也从刚才的情绪里挣扎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看着那边的做法,同样一脸不解。
也就是说,这不是正经文物修复师的修复手法?
文则铭感觉更奇怪了。
徐英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前面也响起了轻微的对话声。
其中一个四段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跟苏进对话的另一个四段答道:“昨天我问了一下,小苏说,这是在分析文物上面的菌丛。”
“菌丛?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上面的黑霉啥的吧?用这种方法,来判断它究竟是什么,是怎么形成的。”
“那不是一看就知道吗?”
“那是你!你有经验,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些学生可没有你的经验,用这种方法,他们就能判断出来。”
“咦……”
侧窗外面,文则铭和蒋志新同时震惊。
蒋志新是传统文物修复门派出身的,他立刻把自己以前学习的过程套用了进去。
的确,在清理一件文物之前,他们要判断上面的脏东西是哪里来看。这看上去简单,其实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文物存世的时间一般都很长,经历的环境非常复杂。从南到北,大江南北,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特征,产生的变化也各有不同。
他是以亲传弟子的身份入门的,老师对他还算毫无保留。当年,光是这样的判断,老师就教了足足三年!
教他牢记各种污染的特征,在什么情况下可能出现,可以用什么手段判断……
他还得到了一本小册子,天天死记硬背,对着文物反复研究尝试……
即使这样,他学了十几年,到现在为止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判断出文物污染的所有种类。有些特殊情况,他还要回去请教老师。
第一次请教的时候,他还有点惭愧。老师对他很慈和,笑着说他还年轻,时间长了,见识广了,自然而然就会记住更多了。
天工社团的这些学生,全部都是新手入门,肯定不可能有他这么长的时间来慢慢学习。结果他们用的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手法?
蒋志新有些疑惑,他没正式学过其他科目的知识,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对方怎么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判断。
文则铭就不一样了。他不像蒋志新,从小进入师门,学的全部都是传统的东西。
他就是小学中学大学,沿着正统知识体系的路线上来的。他一看徐英的动作,一听两个四段的对话,立刻就明白了。
这就是化验嘛!
让不明物质跟化学试剂结合,产生不同的反应,利用反应的结果判断这种不明物质是什么。这是化学检测里常用的手段,原来还可以用到现在!
蒋志新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恍然大悟,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则铭疑惑地“咦”了一声,反问道:“蒋师兄你不知道?”
在他的目光下,蒋志新非常难得的有点羞愧。文则铭的表情太理所当然了,好像不知道这个,反而是不正常的事情一样……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道:“我没学过这个。”
文则铭没有多想,简单给他科普了一下,蒋志新如遭雷击:“也就是说,用这种方法,能很轻易地判断出上面的附着物是什么?”
文则铭点头:“那要看怎么操作了。不过应该是这样。”
不需要死记硬背,不需要用用舌头舔尝味道,不需要反复尝试,只要像这样“化验”就可以吗?
其实,文物污染的种类的确很多,情况非常复杂,单单只用化验的话,肯定没办法应对所有情况,有时候还是要配合其它一些手段的。
但从根本上来说,文则铭说得也不算错。
蒋志新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这种做法,相当于宣告了他小时候那三年的时间,基本上是白费的。根本用不着那么复杂,用这种新办法,新手也能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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