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仰头喝道:“安静点!”
他声音一出,上面的工人们顿时闭了嘴,瞬间安静了下来。
董春连忙转头,正好看见苏进伸出手,用指甲在椁板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董春连忙过去,凝凝神,也跟着敲了几下。声音或沉闷、或清脆地传进他的耳中,无比清晰。
这些声音昭示着椁板内部的状况,一股模模糊糊的意念逐渐形成,告诉着董春那个平衡点在哪里。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椁板表面的某个位置,完全凝住了。
只见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指甲印痕,并不深刻,却清晰得要命。一时间,董春连呼吸都几乎要停住了。
这正是苏进刚才划下的那条印痕,它展示着这条椁板最合适吊起的中心点,正跟董春的判断一模一样。而这对董春来说,是积累了多年经验、纯凭手感得出的绝活。苏进这么一个年轻人,凭什么可以做到这样?
董春直起身子,一条条皱纹把他的目光映得格外深邃。他注视着苏进的背影,有些出神的样子。
接下来,董春还发现,苏进做判断的速度也很快,不比他慢。
他不断在椁板之间行走前,走到每一块椁板旁边,敲了半天之后,用指甲划出印痕。董春跟在他后面验证了两块,两块全部都是一模一样,两人的判断达到了完美的一致。
最后,董春深吸一口气,抬头吆喝道:“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滑轮发出响亮的声音,绳索吊了下来,几个工人同时行动,麻利地用它捆住一块椁板。董春比下手势,椁板先是一沉,绳子绷紧了。渐渐的,它稳定地向上移动,缓缓地被吊向墓坑顶部。
这样,一块接一块的椁板被吊起,每一块都平衡而稳定,没出一点差错。
前三块都是两人一起验证过的,董春毫不犹豫地指定了位置。到第四块椁板时,他低头看了一眼。
他熟练地在木材表面找到了苏进划下的指痕,而这块,却是他完全没碰过的。
董春盯着那条甲痕看了一会儿,用力一指,道:“这里!开工!”
椁板再次被吊起,董春悬着心,注视着它一寸寸上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纷纷落到工棚顶端。雪虽然是白的,但一层层压下来,不免让工棚里的光线慢慢变暗了。但董春仍然清晰地看见,那块椁板跟前面的一模一样,它缓慢而稳定地移到了墓坑上方,然后平移,最后卸到了指定地点。
董春呼吸一顿,片刻后,大声喝道:“第四块完成,再来!”
接下来,苏进和董春等工人可算是配合无间。苏进在前面指定位置,董春指挥工人开工吊板。
很快,上方一共六块椁板被移开,露出了下面的椁室。这个速度,比之前预想得快多了。
这时,尚泉水正在食堂里慢吞吞地吃中饭。
前期吊板的工作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带着修复师们,正式工作要在去除椁板后开始。
按照他以前的经验,这么重的椁板,从准备到彻底完工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他盘算着,吃完饭之后,说不定还有时间睡个午觉。
他身边围绕着不少修复师,一共有十好几个。
上午开会的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现实上,现在在这里的修复师不止那十二个。另外还有不少一段二段修复师,他们没有资格加入会议,但在开墓之后,他们也要配合自己的师父或者师兄,进行很多工作。
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饭了——马上要开墓了,还能像尚泉水这样不紧不慢吃饭的,真没几个人。这让尚泉水自己很得意,觉得自己心态稳定,远超普通人。食堂里,修复师根据平时的关系聚集在一起,正在小声议论。整个食堂空间里嗡嗡嗡的,让首席顾问大人有点不耐烦了。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问道:“付六段呢?”
霍三段被舒倩斥退之后,一直跟在尚泉水身边。明明自己也是个三段,却像是打杂的助理一样殷勤。
一听尚泉水问话,他立刻上前,道:“付六段刚刚出去了,好像是往工棚那边去了。”
尚泉水眉头一皱,冷冷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声音不大。同样身为六段,他即使是首席顾问,也不敢对同段位的修复师出言不逊。更何况,付六段比他大几岁,在重资历辈份的修复届,他天然就应该尊重对方。
尚泉水拿起餐巾纸,抹了抹嘴,才要说话,就有一个人掀开帘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浓浓寒气撞进热气腾腾的食堂里,卷起一阵疾风。风声把那人的声音送到尚泉水耳中,格外清晰——
“开墓了,随葬文物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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