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冷冷一笑,门口光线一暗,他的视线掠过连默,看向门口缓缓走进来的沈存希,他抬腕看表,淡淡道:“你迟到了五分钟。”
沈存希走进房间,他鹰隼般的凤眸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怒声道:“她们人呢?”
“我们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薄慕年道。
沈存希站在连默面前,他握紧拳头,毫不留情的一拳挥了过去。连默不曾防备,被他一拳揍在面门上,鼻血顿时喷了出来,他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抹了抹鼻血,冷笑道:“沈存希,原来你就这点本事。”
沈存希怒不可遏,他几步掠至他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怒声质问:“人呢?”
“我不知道!”连默看着他,挑衅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这个强奸犯,依诺说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沈存希额上青筋蹦了出来,他的凤眸被怒意染红,他握紧拳头砸在他下巴上,道:“人在哪里?”
“你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到依诺的爱?打啊,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连默握紧拳头,一拳头揍了回去,沈存希残存的理智彻底消失,他与连默扭打在一起。
两人一来二去,脸上都挂了彩,薄慕年在旁边看着,瞧沈存希发泄得差不多了,他示意跟着进来的严城架开他们。
严城连忙抱住沈存希,薄慕年将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分开,他冷着脸道:“小四,够了,你打死他也没用,现在先找人。”
沈存希脸上挂了彩,他抹掉嘴角的血迹,他说:“连默,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依诺是我的女人,你要敢把爪子伸向她,伸一只我剁一只,伸两只我剁一双。”
连默从地上站起来,他吐了口血沫,讽刺道:“依诺是谁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她说了算。难怪她要躲着你,像你这种恶魔,恐怕她做梦都后悔认识了你。”
沈存希恨得咬牙切齿,他冲上前去,欲再揍他一顿,被薄慕年拦了下来,“小四,不要做无意义的事,现在找人要紧。”
沈存希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他冷声道:“给我找,就是把桐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
厉家珍看到微博上热搜名词“宋依诺床照”时,才知道宋依诺出事了,她点开词条,已经看不到照片,但是热议很多,几乎都是骂宋依诺不知廉耻的。
她皱紧眉头,看到有人爆出了宋依诺家的地址,她连忙拿起手机,给宋依诺打电话。手机关机,她放下手机,心里很担心她。
沈遇树从外面进来,看见她盘膝坐在沙发上,他将买回来的肯德基放在茶几上,瞧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道:“怎么了?”
“宋姐姐出事了,我打她的电话关机,她现在肯定很难过。上次我难过的时候,她半夜都开车来接我,还陪我喝酒,她是个好人,到底是谁将照片爆了出来?”厉家珍没有看到照片,但是看热评就知道照片的尺度有多大。
沈遇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递过去,“吃点东西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四哥会解决的。”
“我不想吃东西,我就是替宋姐姐感到气愤,她又不是明星,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曝到网上?”厉家珍推开他的手,与沈遇树和好后,她一直住在他的公寓里。
对那晚的事,她始终不能释怀,她心里清楚,如果她过不去这个坎,他们之间就无法继续下去。她拼命告诉自己,那晚他被下了药,他意识不清楚,不能怪他。
可是每当他要吻她的时候,她还是直觉的排斥。她一方面恨他怪他,一方面又依赖他舍不得离开他。大哥打电话催了她几次回去,她都不肯回去,她怕她一离开,就再也找不回他。
“珍珍,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为什么,事情发生后,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结果。吃东西吧,吃完我带你去找她。”沈遇树眉宇间掠过淡淡的忧虑。
厉家珍接过汉堡,她啃了一口,有点食不下咽。她想起那次和宋依诺去白马寺抽的签,她彻底没了食欲,她放下汉堡,道:“遇树哥哥,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宋姐姐好不好?我担心她会出事。”
沈遇树看着她,良久,他才点头,“好。”
车子驶进金域蓝湾,厉家珍和沈遇树下了车,来到单元楼下,正好看见几个女人提着油漆桶,叽叽喳喳的兴奋的从单元楼里出来。
沈遇树搂着她侧身让过那些人,与她走进单元楼,乘电梯到了宋依诺所住的楼层,刚走出电梯,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扑鼻而来。公寓外面的墙壁上用红色黑色的油漆写满了恶毒的话,什么荡.妇贱货不要脸,公寓的防盗门外还被人泼了红油漆。
厉家珍站在那里,想起刚才那几个女人,她轻掩住嘴,“天哪,宋姐姐到底和她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她们要这样对她?”
沈遇树只在古惑仔那样的电影里见过这种情形,他搂住厉家珍的腰,将她拉离地上的油漆,然后走到门边,抬手敲门。
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他回到厉家珍身边,淡淡道:“珍珍,她不在,也许已经离开了。”
厉家珍眼泪扑嗽嗽的滚落下来,她心疼道:“宋姐姐会去哪里?我好担心她,她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四哥会陪着她,珍珍,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沈遇树垂眸看着她,这段时间她都闷闷不乐的,也不愿意他亲近她。他知道她还没有放下,他又何尝放下了?
“遇树哥哥,你知道吗?上次我和宋姐姐去白马寺,我们俩抽的签都不好,我和你已经……,我担心宋姐姐的签,真的会将她逼上死路。”厉家珍哽咽道,早知道她就不会带她去白马寺,不去抽签,也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那些都是假的,不能尽信,我答应你,尽快找到她,别哭了,好不好?”沈遇树瞧她哭,他心里就难受,她不开心,他又何尝开心得起来?
“嗯。”厉家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遇树哥哥,你一定要快点找到她哦。”
“好,我们回家。”沈遇树无奈轻叹,厉家珍的性格其实不太合群,不知道怎么就对宋依诺特别上心,这也许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份吧。
两人走出单元楼,一名贵夫人迎面走来,三人擦肩而过时,贵夫人忽然停下脚步,她回头望着那两道背影,她突然道:“请等一下。”
沈遇树停下脚步,和厉家珍转过身去,他看着面前贵气十足的女人,他蹙了蹙眉头,他认识她,上次的甲醛超标丑闻,她与四哥一起接受过采访,她是业之峰的ceo董仪璇,“董女士有何指教?”
“依诺……还好吧?”董仪璇迟疑道,这几天她回美国总部汇报甲醛超标的丑闻的事项,美国总部那边对她相当不满,她周旋了许久,才保住了在华的ceo职务。
今早刚回国,就听说依诺出事了,她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她连忙派人查到依诺家的地址,匆匆赶过来。
沈遇树十分意外她对宋依诺的关心,毕竟上次宋依诺抄袭事件,似乎与眼前这位脱不了干系,他淡漠道:“她不在家,我们没见到人。”
说完,他搂着厉家珍离去。
董仪璇收回目光,她站在单元楼下,再次拨通宋依诺的手机,还是关机。她才离开几天,依诺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她最需要她陪在她身边时,她却不在,她简直无法饶恕自己。
她抬头望着单元楼,过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
一连三天过去了,宋依诺和韩美昕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开始薄慕年还坐得住,后来他一直联系不上她,他就坐不住了。
宋依诺出事,韩美昕跟着一起失踪,这两人不愧是好基友,基情满满啊。
桐城两个大人物,为了找这两个小女人,把桐城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连根汗毛都没摸着。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他们全派人去找过,只要使用身份证,就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是她们没坐火车没乘飞机没坐汽车,就这么消失了。
沈存希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发脾气了,他派出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找宋依诺,结果音讯全无,他不相信这两人有飞天遁地的本领,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宋依诺没有什么朋友,交情最好的已经和她一起失踪了,宋家她不可能回,董仪璇那里更不可能,因为三天前董仪璇才来找过他。
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希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如果这两人还在桐城,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她们已经不在桐城了。
思及此,沈存希连忙拿起手机打电话,那端很快接通,他说:“韩美昕的老家是哪里的?”
“不知道。”薄慕年很坦诚,他是真的不知道韩美昕的老家在哪里。讨亩厅巴。
“老大,你怎么做人家老公的?你该不会除了睡她,就没过问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沈存希气得口不择言,他们应该早就想到,她们不可能待在桐城等他们找到。
薄慕年俊脸一沉,沈存希的话无疑已经与事实相差不远,韩美昕失踪了,他才发现他对她的一切真的一无所知,她是哪里人,他还要看结婚证才知道,“我回去拿结婚证。”
“……”
半小时后,薄慕年打来电话,报了一个地址,沈存希立即拿钥匙出门。他有种预感,宋依诺和韩美昕一定回了老家去。
桐城最偏远的山村秀水村,这里民风质朴,韩美昕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考上了桐城大学,才脱离了大山。三天前,宋依诺和韩美昕天还没亮,就悄悄离开了酒店,坐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桐城。
宋依诺第一次来韩美昕老家,这里山清水秀,村民十分好客,远远的看见两人进村,一路都有人和韩美昕打招呼,宋依诺感受到了人们的热情,压在心里的郁气随之一扫而空,心情好了不少。
韩美昕的父母都是很老实的农民,热情好客,她们回去后,老俩口宰鸡杀鸭,高兴得不得了。宋依诺第一次知道韩美昕的小名,原来叫大妞儿。
离开城市,来到乡下,宋依诺心情慢慢好转,这里仿佛有种力量,可以让人的心静下来。她们回到乡下的第二天午后,她看见韩妈妈和韩美昕在门前的小燕塘里拨莲藕,她跃跃欲试,脱了鞋子滑下燕塘。
韩美昕连忙阻止,“依诺,你别下来,你没穿雨靴,燕塘里有蚂黄,会钻进肉里去。”
“你别吓我。”宋依诺笑吟吟道,她弯腰伸手去找莲藕,结果莲藕没找到,她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往肉里钻,她抬起脚来,就见一条虫钻进肉里,她吓得尖叫一声,声音都变了,“啊,有虫有虫。”
韩美昕和韩妈妈连忙跑过来,韩美昕从小在这里长大,胆子也大,她揪住蚂黄的后半段,用力一扯,就将蚂黄扯了出来。她看见宋依诺吓白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我都跟你说了燕塘里有蚂黄,瞧你这出息。”
韩妈妈一掌拍在韩美昕背上,“你还笑,快带依诺回去,用烧酒给她消消毒。”
“遵命,皇太后。”韩美昕俏皮的道,她爬上岸边,伸手将宋依诺拉回岸上。宋依诺羡慕地望着她,说:“美昕,我真的好羡慕你和韩妈妈的相处方式。”
韩美昕望着继续拨藕的韩妈妈,她说:“依诺,你知道吗,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小时候我们家很穷,爸爸每次去镇上卖东西,都会给我带一颗糖回来,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要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我上学的学费,是他们一毛一毛的攒起来的。”
宋依诺心里感叹,这便是父爱母爱的伟大吧。
韩美昕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说:“上次你问我,结婚为什么不通知他们,我是怕他们难过。我和薄慕年的婚姻,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各取所需,这段关系迟早都会结束,我不想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美昕……”宋依诺一直觉得韩美昕的性格属于大大咧咧的,她为了工作,可以站在烈日下,锲而不舍的等薄慕年出来,但是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糟蹋自己的尊严。
她答应嫁给薄慕年,其实她随时都做好了离婚的准备,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
“可是纸包不住火,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宋依诺道。
“我知道啊,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瞒不住的时候再说吧。”韩美昕乐观道,宋依诺抬头望着她,她眉宇间掠过一抹失落,她想,其实美昕对薄慕年已经心动了吧。
两人回到屋里,韩美昕让宋依诺坐下,她去堂屋里找来酒,仰头喝了一口,然后蹲在宋依诺面前,抬起她的脚,对着伤口喷了烧酒。
宋依诺感觉脚上热辣辣的痛,过了一会儿就舒服了,韩美昕在她身边坐下,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柏油路,她说:“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回到这里,就会找到继续前进的力量。家是个有魔力的地方,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再大的伤害,只要回到家,就什么都忘记了。”
宋依诺双手撑着下巴,乡下的空气很清新,她闭上眼睛,道:“嗯,这里是个好地方,能够让人返璞归真,忘记一切世俗的烦恼。”
韩美昕伸手搭在她肩上,笑道:“那么现在,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嗯。”宋依诺用力点头,她逃避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逃避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两人相视一笑。
“美昕,依诺,有人来找你们了。”韩爸爸的声音远远传来,粗犷洪亮,宋依诺与韩美昕连忙站起来,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连默跟在韩爸爸身后向她们走来。
韩美昕诧异道:“连默师兄,你怎么来了?”
连默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拧着补品,笑容如清风朗月般绽在唇边,他道:“你们突然失踪,我放心不下,去律师事务所找了你的资料,才知道你老家的地址。”
韩爸爸上下打量着连默,惊诧道:“原来你就是我们大妞儿嘴里念念不忘的连默师兄,果然一表人才,我们大妞儿的眼光真不错,年轻人,你有心了。”
韩美昕脸颊一热,她确实暗恋过连默一段时间,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会儿韩爸爸那目光,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跺脚道:“爸。”
“知道,知道,年轻人的事做长辈的不干涉,你们聊,我去接孩子他妈。”韩爸爸摆了摆手,向燕塘走去。
韩美昕尴尬道:“连默师兄,你别听我爸胡说,东西给我吧,进屋里坐。”
连默摇了摇头,拧着东西进屋,韩美昕去厨房里倒了两杯水过来,看见连默和宋依诺坐在屋檐下聊天,她脚步一顿,转身走回厨房,没有出去打扰他们。
“依诺,你和美昕离开桐城以后,沈存希和薄慕年将桐城翻了个底朝天,我都能找到你们,他们很快也会找过来。”连默静静地看着宋依诺,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宋依诺垂眸看着地面上爬来爬去找食物的小蚂蚁,只有连默知道她为什么难过,她说:“我没有想过要避开他一辈子,桐城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不会为了避开他而背井离乡。”
“依诺,你真的想好了要怎么面对他以及他带给你的伤害了吗?”
“嗯,人生总有许多的坎坷需要我们迈过去,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你放心吧,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宋依诺笑了笑。
连默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一阵心疼,他说:“依诺,如果坚持不下去,不要硬撑,你还有我和美昕这两个朋友。”
“谢谢你,连默,真的很谢谢你。”宋依诺感激道。
连默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他的手落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他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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