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枪毙命,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是据我查案多年的经验来看,是他杀。我们检查过他手里的枪,射穿他脑颅的是最后一发子弹。”
尸体已经抬走,但是现场还是有一股腐尸的异味,云嬗掩着鼻子,胃里翻涌着,却还是强迫自己接近轿车。她扫了一眼车牌号,确实是那辆车牌,车窗上有血迹,应该是子弹射穿太阳穴溅上去的。
根本喷洒范围,确实不是近距离射杀,反而像是远距离射杀。
“枪上的指纹呢?”
“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在他车上,我们发现了墨镜与鸭舌帽,与停车场的监控图片里一模一样。在车尾箱里,我们发现了心理医生案的凶器,匕首上面有赫宇的血液,也有死者的指纹,他是凶手无疑。”男人跟在云嬗身后,逐一解释。
云嬗围着车身转了一圈,问他:“你们怎么发现这辆车的?”
车子停在这个地方,应该很难被发现。
“有拾荒的老人路过,据说车子在这里停了两天,第一天老人经过时,只当他在车里睡觉,第二天经过时,看到车窗上的血迹,知道出人命了。然后又闻到车子里传出异味,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报警。”
云嬗点了点头,所有证据都符合了,凶手死了,可以定为畏罪自杀。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当他们满世界找证据,要将贺东辰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证据突然出现了,有点措手不及,又有点像是被彩蛋砸中,很不可思议。
对方明明已经打算陷害贺东辰了,甚至将现场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他们很难找到凶手,为什么凶手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放过了贺东辰?
这件凶杀案处处透着蹊跷,凶手不是自杀,反倒像他杀,对方绝对不是单纯杀人,但是杀了凶手又是想掩盖什么?
“现场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一段路荒无人烟,也没有电子眼摄像探头,现在只能等法医出尸检报告,确定他的死亡时间。”男人道,“师妹,这不是普通的凶手案,这个犯人像是连环杀手,不过找到他,你老板马上就会被无罪释放。”
云嬗又在车旁转了一圈,看着警察正在收集证据,她说:“你提醒我了,让法医把子弹取出来,与废弃修理厂的残杀案对比一下,我觉得这两者肯定有联系。”
云嬗的直觉告诉她,这两起凶杀案很不简单,而且都是围绕着贺雪生,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好,有结果我再通知你。”男人点了点头。
云嬗站了一会儿,男人送她出去,目送她开车离去,才重新回到凶案现场。云嬗回到城里,她手机响起来,是闵律师打来的,“云小姐,警局刚刚通知我,他们已经找到凶手,证明贺先生是无辜的,我现在过去接他,你要一起吗?”亚住投技。
“不了。”云嬗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注视着前面的路况,想着昨天在审讯室的情形,她知道,她必须和贺东辰保持距离。
闵律师看着已挂断的电话,心里觉得奇怪,贺先生被拘留这两天,她明明很着急的,现在贺先生无罪释放了,她怎么反而更冷淡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
……
茶香袅袅的茶室里,沈存希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放在影子面前,他研究了一早上,也没有研究出个名堂来,只好打电话给影子。
依诺出事那天,影子费了很大功夫才追踪到依诺的行踪。那天贺东辰被拘留,他不可能收到依诺被绑架的消息,可是他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依诺所在的坐标与地方。
而这条项链是在沈晏白身上找到的,项链可能是依诺给他的,确保贺东辰能第一时间救出沈晏白,所以这项链里一定有某种东西,可以通知到贺东辰。
影子拿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他说:“这是美国最新研发出来的gprs微型定位器,可以镶钳在项链戒指里,只要开启,就能迅速发射信号,告诉对方自己所在的方位。沈老四,你这大舅子很牛掰啊,这个微型定位器在市面上还没有货,没点能耐,是拿不到这个的。”
沈存希拿回项链,贺东辰送给依诺微型定位器,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出事?他对依诺的保护,还真是密不透风。难怪五年来,没人知道贺雪生就是宋依诺。
如果她不自己主动现身,也许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
他手指摩挲着项链上的吊坠,影子瞧着他深沉的模样,“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有没有门路,把钻石割开,把微型定位器取出来,重新做一条项链?”沈存希手指轻抚着下巴,他的女人身上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项链,真的很刺眼。
影子失笑,“这醋也吃?我看你是没救了。”
“没有门路?”沈存希挑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眼。
“有,不过你确定要把定位器取出来?这个定位器的另一端连接的还是你大舅子,要我说,你直接整条新的项链送给她,终端在你,她要求救,也是向你求救,以免你次次慢你大舅子一步。”影子提议道。
“好主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做条一模一样的。”沈存希将项链给他,然后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衣服,转身走出茶室。
“喂,我这是自掘坟墓啊啊啊。”
沈存希不理会他的怪叫,穿上皮鞋离去,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什么事?”
“警方找到谋杀赫医生的凶手,确定贺总是无辜的,现在已经无罪释放。”电话那端传来严城的声音。
沈存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边,听到贺东辰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他轻轻的吁了口气。正如影子所说,不管贺东辰与依诺有没有血缘关系,依诺进了贺家的门,贺东辰就是他的大舅子。
想起昨天在警局外面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依诺,他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声音冷了一半,“我知道了,下午我不回公司了,有紧急的事再打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他直接驱车去了佰汇广场,半路上路过一家精致的糕点坊,他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糕点。到达佰汇广场楼下,他乘电梯上楼。
他走出电梯,步入办公区,看到秘书台的秘书们站起来,正要喊他,他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噤声,然后缓缓踱到办公室外,透过全景玻璃,他看到贺雪生正在打电话,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推开门进去,贺雪生正好挂了电话,抬头望过来,看到他时怔了怔,随即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想上来看看你。”沈存希拎着糕点走过去,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不过几个小时未见,他就想念得紧,“我带了糕点过来,现在有空吗?过来吃点再去工作。”
贺雪生中午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两杯咖啡灌下去,这会儿胃里确实空得难受,她点了点头,“现在没什么事了。”
沈存希倾身牵起她的手,往沙发旁走去,他将糕点拿出来,有新鲜出炉的葡式蛋挞,散发着奶香。她拿了一只,蛋挞还是温热的,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她眯起眼睛,道:“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沈存希看见她唇角沾着一些屑沫,他抬手轻轻拭去,然后送到自己嘴边,张嘴含下。贺雪生被他这个动作挑逗得脸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我不爱吃甜食,你吃吧。”只是看着她吃就觉得格外满足,看她吃完一只,他又拿起一只递过去,“中午没吃饭吗?”
“嗯,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吃不下。”她们本来是去吃中餐的,结果遇上沈遇树与贺允儿,只好改道去吃寿司,胃口本来就不太好,云嬗说那些话彻底让她没有食欲。
“遇到什么事了?”沈存希目光湛湛地望着她,她的吃相很优雅,但是蛋挞皮酥,还是难免沾在唇上。他想做的,其实就是用唇舌帮她擦干净。
贺雪生察觉到他异常灼热的目光,她伸出粉嫩的舌头在唇上一卷,舔干净唇上的酥皮。那模样落在沈存希眼里,别提有多么诱惑,他的目光更深邃了。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蛋挞,认真地望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是不是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这话怎么说?”沈存希以为她是为贺东辰的事不开心,听她这话倒是不像。
贺雪生单手托着下巴,也没有瞒他,就把中午见到沈遇树与贺允儿吃饭的事告诉他,说完,她说:“其实我的立场很奇怪,如果沈遇树和允儿发展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觉得男人不该这么三心二意,对家珍不公平。”
“也许他们就是单纯的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沈存希解释道,沈遇树对厉家珍的执念,就相当于他对依诺的执念,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所以依诺的烦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能想得太多了,又怕允儿多了不该有的念想,又怕家珍再受到伤害。”贺雪生苦恼道。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遇树自己知道要的是什么,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至于贺允儿,从前她就是炮灰,现在也不会变成主角。”
“所以你们男人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既然没有意思,就干脆利落的说清楚,免得给别人留下不该有的幻想。”贺雪生嗔怪道,忽然想起昨晚在电梯里遇到连清雨的事,不由自主就有些代入情绪。
沈存希轻笑道:“们?又把我怪上了?”
“我才不敢呢。”
“真生气了?”沈存希笑吟吟地看着她,贺雪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哼了哼,“你下午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知道你饿着肚子,特意给你送吃的过来。”沈存希见她转移话题,也不再提刚才的事,以免把气氛闹僵了,不好收场,“还有一件事,警方找到凶手,还你哥哥清白,他马上就会被释放。”
“真的吗?”贺雪生激动地望着他。
沈存希点了点头,就见她激动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我要去接他回家,在拘留所里,他肯定没吃好睡好,昨天看到他,他瘦了好多。”
沈存希跟着站起来,心里有些吃味,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人去接他了,你直接回家等吧。”
“不,哥哥是因为我才被关起来的,我要去接他回家。”贺雪生执拗道,赫宇和哥哥都是被她连累的,她在这件事上没出任何力,已经负疚不轻了,又怎么能再错过接他回家这种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沈存希心里再不舒服,此刻也得忍着,“好,我和你一起去,嗯?”
贺雪生看着他极有耐心的包容她,她点了点头,然后拿上包与粉色大衣,和沈存希下楼。车子驶出佰汇广场,向警局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警局外面,警局前面围了许多记者,这两天贺东辰陷入刑拘丑闻,虽然靳向南及时回来坐镇,但是股票依然震荡,连着两个跌停板,市值蒸发了两个亿,股东对此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甚至要求撤销贺东辰的职位,推荐新的管理人上位。
记者太多,沈存希没有让她下车,以免卷入不必要的是非里。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记者们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贺雪生转头望去,那边人头攒动,将警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她没有看到贺东辰,只看到十几个黑衣保镖呈两队排开,拦在记者前面。
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片白色的海浪。
贺东辰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走出来,他气场强大,一瞬间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跟在他后面的是闵律师,还有他的贴身秘书。
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到贺东辰面前,记者言辞尖锐的提问,贺东辰只字未答,保镖护着他,一直来到座驾前,他的秘书向记者解释,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明这次的事件,也感谢广大媒体的关注。
贺东辰站在座驾旁,弯腰上车的动作忽然一顿,他直起身来,越过车顶,目光遥遥的注视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随即弯腰坐进去。
司机发动车子驶出警局,还有不死心的记者连忙追过去,拍打着玻璃,要让贺东辰回答问题。车子提速,很快将记者甩开,逐渐驶远。
贺雪生连忙喊沈存希开车,车子驶离前,她转头看了一眼路边,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离。
她收回目光,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在看什么?”沈存希问道。
“没,没看什么。”贺雪生摇了摇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车里坐着的是男是女,也看不清车牌。但是哥哥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那一定是有吸引他的地方。
沈存希没再问,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贺宅外面,贺雪生道:“车子停在外边,我自己进去就好。”
沈存希瞥了她一眼,说:“大舅子刚从拘留所出来,我这个妹夫怎么也应该登门拜访,不是吗?”
贺雪生:“……”
车子驶进贺宅,相对于警局外面的热闹,贺宅外面并没有蹲守的记者,十分安静。沈存希找了个车位停下,天边阴霾散去,已近黄昏,竟出了大太阳,金色的阳光在别墅上空撒开点点光晕,很耀眼,也很温煦。
贺宅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都等在外面,贺东辰从车里下来,就看见沈存希的车子驶进来,他脚步顿了顿,等着贺雪生下车过来。
“哥哥。”贺雪生分外激动,快步跑过去,贺东辰张开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道:“我答应过你,很快就会出来,没有骗你,对不对?”
“嗯!”贺雪生重重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哥哥终于恢复自由了。
贺东辰揉了揉她的发顶,看她眼圈微红,快要哭的样子,他叹息一声,“不要哭,哥哥会心疼。”
“嗯!”贺雪生还是点头,没有说话,怕一张嘴就会哭。
贺东辰越过她,看向走过来的沈存希,淡淡道:“来了。”
“是,恭喜。”沈存希看着扒在他怀里的女人,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回自己怀里。贺东辰怀里一空,他瞪着男人得意的模样,心里暗骂了一句幼稚。
这会儿功夫,云姨已经端来火盆,还有芭蕉叶往他身上浇水,俗称的去霉运。贺东辰被云姨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老人一片心意,他站在那里让云姨洒水。
刚洒完水,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来,众人都抬头看去,车子停在院子里,云嬗从车里下来。
贺雪生看着那辆车的标志,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云嬗刚刚去了警局外面?哥哥刻意停下来看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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