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我自己就是个鬼,哪里还需要道鬼。”
杜衡本来是很严肃的在想事情,听见这话没忍住,直接笑了,瞧着我跟韩正寰都看着他,他脸颊有些红,摆手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没忍住。”
经过这么一闹,我心情放松不少。
“你们说,那些人把叔和齐林绑走,要干啥呢?”我纳闷的问。
该不会为财吧?
难道现在开始流行用道鬼绑架勒索了?
一说到道鬼,我突然一拍桌子,“这是会不会跟潘岩有关?”
杜衡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有道鬼。”我这话说的时候理直气壮,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蠢到一定境界。
他有道鬼,可他有啥动机来绑架齐家人呢?
于是,我们三人再次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吃完饭后,韩正寰就开始去后院布置,他这次看起来是要放大招,布置的很仔细。
院子左边拴上大黑,右边拴上公鸡,在正中间摆上桌案,他用朱砂在桌子上写上齐林和齐浩两个名字。
放好倒头饭,插好香,手上拿着一张通阴符。
我满是期待的站在一边,想要看看他怎么加码,谁知道他丢给我一小刀,“放十滴血出来。”
“为啥?”我把手背到身后,最近手上的伤刚刚长好,又要拉口子,要不是我不会玩针,我早就自己抽血了。
他的理由很充分,“你的血对这附近的鬼魂更有吸引力。”
靠,我咬牙看着他,真的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只能忍痛在手指上拉一口子,跑到桌子前。往碗里挤了十滴血。
等到十一点,韩正寰手持桃木剑,右手指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脚踩罡步,嘴里快速的念着符咒。
只是,他念得很快,而且嘴型怪异,我根本看不出他念的是什么。
他绕着桌子走了九圈,大喝一声,把手里的桃木剑放到盛着我血的碗里。
“吾奉九天玄女律令摄!”
随着声音,他把手里的桃木剑猛地拿出来,竟然从碗里带出一丝血线。
没过一会,血线消失在空中。
他吁出口气,把剑放在桌子上,然后背手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的是裂魂刃。
我紧张的看着,好半天都没动静。
会不会是把齐爷爷他们绑走的道鬼太厉害没人敢惹?
我正想着,韩正寰突然闭上眼睛,嘴里无声的动着,像是在跟人说话。
难道有鬼来了?
我也闭上眼,朝着四周望去,就看见在角落里蹲着个老头子,他正看着韩正寰。嘴巴也在动。
两个人应该在对话。
突然,韩正寰冷哼一声,手里的裂魂刃直接扎到老头的脚边,“说还是不说?”
这次,韩正寰把话说出了声音。
我看着那老头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走到桌子前,在上面写了半天,然后紧张的看着韩正寰。
韩正寰拿出一张往生符,当场给老头做了往生法事。
看着老头离开,四周有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个鬼,都是在桌子上写了些东西,然后老鬼直接给他们做法事。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加砝码是啥意思,就是只要给我们信息,就给他们做法事。
这要是一个两个还行,现在这么多,韩正寰根本顶不住。
往生法事极其耗费精力,他还是个鬼,更是艰难。
我从包里拿出十几张往生符,也加入老鬼的阵营,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香烧完,才算完事。
我和韩正寰看着桌子上的信息,有一个地点是重合的,那就是拆迁区。
“二婶,市里有什么地方在拆迁吗?”我问倩倩。
她被我这一声“二婶”叫的神清气爽,“市里最近在搞开发,拆迁的地方挺多的。”
韩正寰扶着桌子,沉声道:“医院附近有没有,道鬼虽然能白天出现,但也没法像普通人一样。”
倩倩眼前一亮,“还真有,玉兰路那边,正好要拆迁,不过还没动工,正在往外迁住户。”
我转身就往外走,却被韩正寰拉住,他跟杜衡说:“道鬼异常凶悍,你去了怕是没用,留下来保护齐浩媳妇。”
倩倩本来也要去的,但一听说齐浩媳妇这四个字,也就不再坚持。
杜衡也很配合我们,直接同意了。
韩正寰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拉着我走到院门口。
我看见小轿车才反应过来,“老鬼,杜衡不过去,谁开车啊?”
他黑着脸说:“只有杜衡会开车吗?”
我摇头。“还有林子和叔。”
他在我头上揉一把,直接打开车门做进主驾驶座,然后挑眉看向我:“不上来?”
他这是要自己开车?
我坐进副驾驶,看着他熟练的启动汽车,给油上路。
刚开始我还是提心吊胆的,连个话都不敢多说,直到平安的走了十来分钟,我才确定他真的会开车。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开车?”我郁闷的说。
“你没问我。”他回道。
我看向他,要不是顾忌着他在开车,我一定咬死他,“老鬼,你老实交代,你除了藏着私房钱,会开车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隐藏技能?”
他悠闲的答道:“当然有。”
“还有什么?”我忙着追问。
他说了句特别深沉的话,“这就需要你用生生世世的时间,慢慢研究。”
“滚。”我被他气得炸毛。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不懂这些高科技东西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先进的鬼。
瞬间感觉残酷的现实给了我一万点伤害。
我正忧伤着,就听韩正寰说:“坐稳了,时间不够,得快点。”
“啊?这已经够……卧槽。”我这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车猛地加速。比齐林飙车还要快。
这算不算超速?
我有点心疼杜衡,他可能要被罚钱。
等到来到倩倩说的玉兰路,韩正寰把车停下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胃里一阵翻腾,差点直接吐出来。
至此,我总结出一条真理,珍爱生命,坚决不坐老鬼的车。
他却啥反应都没有,似乎很适应这个速度,神色如常的带着我走进玉兰路旁边的老旧小区里。
这里的楼还是红砖房子,电线布置的很乱,大部分人家都搬走了,窗户什么的都卸了。
我和韩正寰小心翼翼的走在里面,我总感觉像是被人盯上一样。
“他们发现咱们了。”他淡淡地说。
“没事,实在不行就硬抢。”我攥着拳头说,还真没办法让他们别发现我们,毕竟对方是道行不低的道鬼,隐身符啥的也不管用。
韩正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害怕?”
我点头,“害怕,不过这不影响我揍他们。”
我刚放完狠话,他突然停下来。带着我走进旁边的老楼。
我闭着眼睛往楼里看,发现这楼里的确是有浓重的鬼气,看着是跟普通鬼魂的怨气不同。
怨气可以打散,可以将怨鬼超度,但道鬼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
走到三楼,韩正寰跟我说:“等下你只管往楼上跑,有东西我自然会打发,但我估计还有厉害角色看守着齐林他们,到时你要小心。”
“嗯。”
我看着楼上,能感觉出有两三个厉害的道鬼正往这边跑。
心里有些庆幸,多亏我现在是半鬼,能感觉到同类,要是放在以前,只能是被揍的份儿。
嗯,这个自我安慰十分不错,对半鬼这身份也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跑!”韩正寰喊了一声,我不敢犹豫,撒丫子就往楼上跑,身后有东西想要扯我,都被韩正寰拦住。
看来韩正寰今天压根不想用道术,要跟这些道鬼实打实的对阵。
不过这样似乎更好,道鬼也是精通道术,俩鬼用道法打架。能打出个啥来。
一口气跑到五楼,隐约还能听见留下的打斗声,我从包里掏出几张符纸,把桃木钉装到兜里,拿着桃木剑,走进右边的房间。
这间,鬼气重。
一进去,我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这里的东西,好邪门。
“唔唔……”
齐林躺在墙角,身上虽然有些伤,但看着都不严重,看见我进来,不听的叫着,眼睛瞪的老大,盯着我身后。
齐浩躺在她旁边,脑袋上有个血口子,像是晕过去了。
我冲她笑笑,猛地转身,手里的桃木剑朝着那道黑影劈过去,同时拿出一根桃木钉,弯腰打在那东西的腰上。
那东西似乎根本没想到我会出手,躲闪不及,被桃木钉打个正着,只不过他只是闷哼一声,后退几步,好像不怎么在乎这点小伤。
我心中了然,看来我这点道行,用道法是弄不过他,只能硬干。
“呵呵,臭丫头,厉害不少。”
那东西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直接掀开身上的黑袍子,我才看清这鬼竟然是齐奶奶。
只是,我能大致她来,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头发全白,没有风,发梢却总是飘着。
露在外面的双手干瘦,上面沾满污泥,黑漆漆的。
当她走动的时候,迈步十分僵硬,正常人走路脚尖先着地,她是一只脚直接杵在地上。
我慢慢的后退几步,十分防备的看着她,“齐奶奶。你把齐爷爷和林子他们绑来是要干啥?”
她冷笑着,“用得着你管?”
说完,她直接冲着我抓过来,我拿着桃木剑迎上去。
这次,我跟齐奶奶完全就是一个路子,都是没经过系统训练的野路子,抱着在地上滚着打,跟我们村里泼妇打架有的一拼。
到了最后,我看着短时间弄不过她,直接上嘴,把她咬的嗷嗷叫。
除了老鬼,她是我咬的第二个鬼。
虽然我的手段有些不好,但到最后还是把她压制住,累得我不行。
从兜里掏出个红绳把她捆上,冷声问:“齐爷爷在什么地方?”
她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刚要再问,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挥过来,忙着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避开。
还不等我起身,就听见一声闷哼,顺着声音一看,直接那人直接拿着一根棍子刺入齐奶奶的胸口。
我拿着桃木剑,着急的扑过来。那人却不跟我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我跑到窗户上一看,已经没了他的踪迹。
齐奶奶身体剧烈的颤抖,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双手紧紧的攥着,突然惨叫一声,身体碎成一片一片,慢慢消失。
但是那根棍子还是直直的竖在地上,我走过去一看,原来那根棍子是刺进一段烧起的黑漆漆的木头里。
我小心翼翼的把棍子拿出来,将木头收进包里。
我给齐林和齐浩解开绳子之后,韩正寰也跑上来,他脸上一道划痕,其他外伤没发现。
“快去,爷在对面的房间。”齐林说。
我和韩正寰忙着往对面的房间跑,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放着一口棺材,是头朝外。
这样放棺材是禁忌,明显是想要人不得超生。
齐爷爷躺在棺材里,身上穿着寿衣,跟齐奶奶死的时候穿着那套是同样的款式。
我跟韩正寰把他从棺材里扶出来,发现还有呼吸。
韩正寰背着齐爷爷,我跟齐林扶着齐浩,一起往留下走。
等到把他们两个送到医院,我才松口气,看着手术室的灯,心里的石头渐渐落了地,没事就好。
齐林跟我们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他们之所以跑到市里来,不是因为齐爷爷的病情加重,而是他要求的。
齐林说齐爷爷自从齐奶奶死后就性情大变,脾气十分暴躁,还总是疑神疑鬼,总说有人在看他,非要到市里来养病。
她跟齐浩无奈,只好把齐爷爷送到市里来。
我问她为啥不找我,她说齐爷爷不让,那时候只要一提到我,齐爷爷就会大发脾气。
本以为到了市里,齐爷爷会好点,谁知道情况反而更糟,他连医院的药都不让用,总是在说有人要杀他,今天更是急匆匆的要出院。
从医院出来,走到半路车就被截住,接下来她就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等到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那房子里。
当时她还被没绑着,就偷偷给我打了电话,后来被发现,齐浩被打晕。
“齐奶奶为什么要把你们绑走?”我皱眉问。
当时齐奶奶死的时候,我找不到她的三魂七魄,本以为她是魂飞魄散了,怎么今天又出来了?
齐林苦笑着说:“说是要爷辜负了她,要拉爷陪葬。”
她叹口气,又说:“我估摸着是因为祖坟的事情吧。”
我暗暗摇头,绝对不这么简单,齐奶奶要真是怨气难平,那也是怨鬼,可她现在变成道鬼。
我把韩正寰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真的感觉这事跟潘岩有关。”
齐奶奶当时就是跟钱利民合作的,从来没人怀疑过她,为啥她会突然出现破绽?
那会是叶勋昊是叶勋昊出现,拆穿了齐奶奶的真面目,可是现在叶勋昊都有可能是潘岩那边的。
韩正寰点头,道:“有可能,一切还要等齐老爷子醒来再说。”
我很赞同,今天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冲着齐爷爷来的。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但齐爷爷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说得好好观察几天,醒来的时间也说不准。
韩正寰点头,让我跟齐林去休息,他守着。
我知道他这是怕再有人过来偷袭,也就没再说啥,扶着齐林去医院外面开了间房。
齐林坐在凳子上,苦笑着说:“小冉,你说,这家怎么就变成这样?”
我叹口气,想了半天,只能跟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我的语言很苍白,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想知道,我的生活为什么变成这样?
齐林在脸上搓了一把,冲我笑笑,“我去洗个澡,一身的泥。”
我点头。
听着卫生间的水声,我呆呆的坐在床上,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知道这事有问题,却又找不到头绪,难道真的要去跟潘岩对质?
可是我连他的道鬼都弄不过,何况他这个人了。
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鼻子一热,我一摸,竟然开始流鼻血。
这是啥情况?
急急忙忙的找张纸擦鼻血,然后卷成一团把鼻孔塞住。
“陆冉……陆冉……”
我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黄裙的小女孩,长相跟我一模一样。
她就那么飘在窗户外面,鼻孔也在流血。
“回家……”她的声音飘进来,我听着有些虚幻。
我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小冉,你干啥呢。”齐林突然朝着我着急的喊。
我一怔,愣愣的回头,看见齐林穿着宾馆的浴袍站在床边。
她怎么站在床边?明明是我站在床边的呀。
我心里一凉,往身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窗边,手撑着窗台,这姿势,有点像跳楼。
卧槽,我啥时候过来的?
我哆嗦着身体从窗户上下来,十分庆幸这是二楼。
再抬头往前看,刚刚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我默默的摸摸鼻子,纸团还在。上面也有血。
齐林黑着脸把窗户关上,教训我说:“你这是要干啥?跳楼啊,来二楼跳楼亏你想得出来,跳下去摔不起,但怎么着也得折条腿,你是嫌咱们家住院的人少是不?”
我扯扯嘴角,无奈地说:“我不是要跳楼。”
她哼了声,推我一把,“赶紧去洗澡,洗完睡觉,别给我整幺蛾子。”
“哦。”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这件事,为啥要流鼻血?
那个小女孩叫我回家,是啥意思?
直到早上我也没想出个眉目来,主要是我有一种感觉,那小女孩不像是要对我下手。
我跟齐林洗漱好,立马往医院跑,谁知道在门口碰上杜衡和韩正寰。
“你们俩这么着急,是咋了?”我忙着问他们。
他们对视一眼,杜衡低头不语。
韩正寰上前两步,低声说:“丫头,你姥她……死了。”
刹那间,好想一道响雷劈在我身上,牙齿都在打颤,扯扯嘴角,“死了?”
“嗯。”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心里像是破了好些个洞,嗖嗖的凉风往里吹。
我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紧紧地抓着韩正寰的手,带着哭腔说:“送我回去。”
韩正寰直接把我抱着放到车上,由他开车,送我回县城。
姥姥怎么会死呢?
一路上,我脑子里萦绕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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