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持续时间越长,则说明斗法双方皆是修为极高深之辈,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战胜对方,彼此都不得不施展出真正的实力,自然结果也越是惨烈。
贺守元与辛无量有数面之缘,他深知同为护教神将的辛无量,被号称天王教“威仪第一”。此称非是指个人法力如何高强,而是护持天王教的坚稳之心无与伦比,更有逢战不退的护教意念。
修行之辈修为越高,生死观越为吊诡难测。一者,若无等视生死之心,贪生怕死等同自损境界根基;其次,自知如今已有世人不可比肩之大成就大法力,又何必如尘俗凡人一般的争执相斗、拿自己性命冒险?直如江湖草莽,仍是自坏修为之举。
壶洲客一开始试图劝说辛无量,希望两人留在空中旁观地面战事变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置身事外,这样对彼此辛苦修行皆是有利。
但万一争斗起来,双方却都浑然不将自己性命看得过分重要,各种威力强大的法术禁式倾尽全力而出,幸好斗法场所在高空之中,否则光是激荡的法力余波,足可以将晋阳城墙连根拔起。
就在众人心焦之际,天空中一声铿然巨响,召雷亟顶阵应声破裂,一道惊雷直劈晋阳城外,如同威严律令,让整座晋阳城也微微颤动起来。
且不去说晋阳城中乾朝官兵如何举措,只见天空乌云渐散,雷声也飘荡至远方,一道肉眼难察的水波光华,朝着晋阳城东北方向急速陨落,顷刻间已是十数里开外。
齐德仲正在这个方向,元神有感当即起身,冲着水波光华坠陨之地疾驰而去。
不一时便已抵达,就在一片荒废田埂旁,一个直径近十丈、深丈余的大坑突兀而现。大坑中央,壶洲客衣衫褴褛,手杵鲸骨杖单膝跪地,面色淡金、嘴唇发白,另有一根枪头贯穿胸膛心窝。
“不可过来!”即便如此狼狈形容,壶洲客也感应到齐德仲靠近,伸手大喝,却不料死死压制的伤势瞬间爆发。
前胸后背两处窟窿,当即炸出两团冲天血柱,鲜血在空中化作蒸腾气雾消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血液喷涌的声响清晰可闻,壶洲客的身躯就好像一个破损漏气的皮球,只是泄出的并非气流,而是艳红热血。
几乎能让人身鲜血流干殆尽的喷涌之势,持续了好一阵,到最后伤口已成枯槁状,齐德仲才快步冲上前去。
“前辈。”齐德仲一近身,便知壶洲客全无生机可言,只不过是挣扎着最后一丝元神未散,传来了一道识念——
“将鲸骨杖送至太华门。”
也不知是否机缘所致,齐德仲此番所行的目的地正是太华门,壶洲客殒命身前,最后一念的请求居然也与太华门有关。
齐德仲面露哀色,朝着壶洲客僵硬枯槁的形容深施一礼,伸手握住如白玉一般的鲸骨杖,些许震颤,让壶洲客的尸身顿时崩解碎裂,化作一团粉尘,卷着几缕衣衫破布,飘散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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