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峰上,萧毓忍着膝上的疼痛,一字一句地对萧卓道:“叔父,您真的不肯出手么?”
萧卓目光自远处收回,看着萧毓璀璨明珠般的眼中虽然泪水盈盈,却闪着别样的光芒,轻声道:“那么毓儿,你当真是要为救那个人,而豁出一切么?哪怕这可能危及你的性命?”
萧毓眼神闪了闪,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自小乖巧,从不让我操心。”萧卓终于拉起跪酸了腿的萧毓,以温暖的真气替她驱走膝上疼痛后继续说道:“可是叔父知道,你骨子里终究有着和萧家人一样的倔性。你要帮他,好,可以!”
萧卓的声音掷地有声,萧毓的目光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你先别高兴!”萧卓淡淡的声音击中了萧毓,令她缓缓坐下:“我当然可以去找太律真人说上一两句好话。不过毓儿,你太小瞧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什么意思?”萧毓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你聪明伶俐,本来应该猜得到其中关键。只是此时,你们身在局中,关心则乱,未曾深入思考下这背后的一切。”萧卓眼露冷芒,双手放在身后,走到门口,瞥了门口的冬青和石爷爷一眼说:
“事情发生之后,因是存微山家事,所以我与丹鼎派的陈长老都避开了,没有过问。但是,我们也曾亲眼看到了清言身上那唯一的一道伤口。清言身死,为什么嫌疑人会被定成邵珩?那个老仆亚伯的证言是其一,其二就是那一道蕴含着神霄紫雷剑诀的伤口。我不知道邵珩会不会这剑诀,但眼下看来,他定然是学会了的。”
萧毓脸色有些发白,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卓制止了:“听我说完!剑诀他会不会,只是小事。真正让存微山如临大敌的是,如果邵珩不是真凶,那么真凶又是谁?谁会神霄紫雷剑诀?要知道,这剑法……清字辈弟子中没有一个人学过。”
石爷爷和冬青对存微山并不十分了解,但萧毓却曾在这里生活了数年。
听了萧卓意味深长的话,萧毓仿佛被狠狠锤了一下,眼前一片金星,颤着声音道:“是某个首座?”
“是啊……”萧卓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如果邵珩是清白的,那么存微内部必然有一个巨大的隐患。有这样一个隐患在,你觉得那小子就算冤屈洗清,又如何去对抗一个或者一群师门中的敌人?”
萧毓听到这里急切道:“既然能洗清冤屈,那也一定能找到凶手……”说到一半,萧毓自己住了口,怔怔地看着萧卓。
萧卓冷笑一声:“毓儿,你看轻元婴修士了。我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一个金丹修士,可以有千百种手段,又如何会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更何况,这个人直到现在才发难杀人,说明他藏得够深、够久。起码……我那位老朋友太微,在这么数百年里,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师弟之中有这等野心之人。”
“叔父的意思是,就算邵珩冤屈昭雪,也很难在宗门内……”萧毓艰涩道。
她知道邵珩对存微山、对玉泉峰的心,那是他好不容易拥有的第二个家。
萧卓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萧毓:“若我是真凶,如今定是想法设法,杀了邵珩!”
萧毓浑身一寒。
她确实身在局中,脑子不由自主地随着萧卓的话转动着。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萧毓霍然站起道:“不!清阳师叔就在他身旁,绝不会坐视别人杀了他!现如今,首座之中有叛徒的事,他们存微山更是清楚。那个凶手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因为他一旦动手,反倒露了痕迹,其他首座定会群起攻之!他没办法亲手去杀邵珩!”
“清醒了些,不错。”萧卓点头赞许道:“此时存微山内剩余的首座一共六名,已是互相牵制之局。无论真凶是谁,此时都不可能再动。”
“那……您说邵珩有性命之忧,是谁?”
“傻孩子,你该不会认为,出了问题的就只一个首座吧?”萧卓目光中有悲悯,有冷峻,有惋惜,仿佛他看着的不是萧毓,而是他的老朋友太微真人。
那目光,仿佛在说:“老伙计,你看你离开之后的存微山,如今已是什么模样了。”
萧毓嘴唇发抖,无论是从萧卓的一字一句里,还是她自己心里,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邵珩做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邵珩的性命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对方不会让邵珩活下去。
邵珩死了,他们的秘密就难以暴露,存微山其他人就算心存异议,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很难揪出自身内部的毒瘤。
存微山内的人,将永远出现裂痕,看着同门的眼中永远都会闪烁着怀疑的目光。
“那么……眼下,我们该怎么做?”萧毓深深吸了口气,“如今,他被囚禁在知返峰上……”
“邵珩在一片空旷的知返峰上,有任何事都会在清阳的眼皮子底下,暂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萧卓返回屋内踱了几步,似是在对萧毓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问题是,对方不会让这个情况持续太久。自出事之后,已过去了三天,太皓真人即将迟早要回来。他回来了,必定会出手保护玉泉一脉的唯一一个弟子。若我是杀害清言的真凶,那么明知证据不足以给邵珩定罪的情况下,如何将这顶弑师的大帽子扣死在邵珩身上呢?”
外头烈日当空,萧毓却全身发冷。
“若我是那人,此时的清阳便是我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已经死了一个清言,再死一个清阳,反而是在给邵珩洗脱罪名……”萧卓的声音低沉无比,却一点一点地在摸索着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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