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明眸。
刚才禁制解开的那刻,他是真的有那么短暂一瞬想过,不顾她安危地去攻击傅安宁。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存真殿内,清言闭目安详地躺着,清璇真人那疏离惨淡的神情,这几个日夜之中都如一团炽热的火,灼烧着邵珩的心。
连云山脉广袤无边,夏日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天机剑风驰电掣,紧紧咬住前方那一团紫芒不放。
忽然,邵珩眼神一定。
天机剑随心意一起,不偏不倚,随着对方紫光落入山林之中。
傅安宁眸光闪了闪,语气中颇为意味深长:“师弟还真是紧追不舍。”
“你不就想如此么?”邵珩缓缓一步一步朝前走这,背后那星图虚影正缓缓流转着:“我已如你所愿,离开了知返峰,离开了存微山。绝杀令已下,执法弟子不出片刻就会追来,你已经可以放了她了。”
虽然邵珩口中说着宁青筠,但是眼神却半点也没有放在她身上。
“真是铁石心肠。”傅安宁看了邵珩一会后,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下一刻,他便自己解答了:“若我不放,你是不是打算等会对着她也不会收剑了?”
邵珩的眼底倒映着剑光,如同流星异彩,如同山岳坚定。
傅安宁心中对这点将信将疑,他与邵珩短暂相处,知道这个人重情重义。自己一个不熟悉的同门,因他原因所致而“死”都能令他反复不安,那么傅安宁手中的这个女子为了他几次不顾门规,又曾与他同生共死,邵珩如何硬得下心肠?
更何况,此女绝色如斯,又情深一片,傅安宁不信邵珩没有一丝一毫心动。
就算以前没有,现在知道了,也定然对她有所不同。
傅安宁终究低估了邵珩对清言的尊重,以及对他这个杀害师长的人的恨意。
“我厌倦了你们这些精心所布置的局。”邵珩停下脚步。
自邵珩第一次下山开始,他们每一次与这些人的交锋,都是处于敌暗我明的境地,乃至于每一次都抓不住对方的脚步,乃至于一步步落入对方的陷阱,乃至于清言身死、邵珩被囚。
如今我已退无可退,再无路可走。
那便拼死破局。
墨色仙剑轻轻一抖,剑光如星曜般绽开,数不清的剑影在空中交错,幻化成一片无穷无尽的星海。
邵珩伸手一指,背后星图虚影如水波般轻轻一颤。
星光,或者剑光,齐齐闪烁,化作一道巨大璀璨的剑气,自上而下,仿佛从天际斩下!
傅安宁身上光芒一闪,一轮巨大的弧形剑芒迎上。
他心底冷笑:你是存微弟子,我这二十多年在存微山也不是白白待着的。
然而,下一刻,傅安宁脸色一变。
一道漆黑剑芒在星海中轻轻一扭,如同一条漆黑的小鱼般悄无声息地扭动而来,攻向傅安宁左侧。
傅安宁下意识想出剑抵挡,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
漆黑剑芒由缓至急,眨眼间来至傅安宁附近。
傅安宁冷笑着轻轻将昏迷的宁青筠一转,纤弱的身躯不偏不倚地应向邵珩那道剑芒。
剑芒已至,邵珩当然看见了傅安宁的动作。
他可以收手,可以放弃这次攻击。
但是,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和剑啸声告诉他一切都刻不容缓。
邵珩的眼神,如他的剑一样稳定,却有一抹悲伤转瞬即逝。
剑出鞘,如何回头?
“嗤!”天机剑的剑气穿透了伊人的身躯,不偏不倚。
昏迷中的宁青筠轻轻一颤,青色的衣衫上,一朵鲜红的花在缓缓绽放着。
面对傅安宁惊讶的眼神,邵珩携剑而上,剑丝星图刹那合二为一,绞杀着周围的一切事物,狠狠朝傅安宁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