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陈明道不如你的心意,可是沈安呢?算不上你的弟子,毕竟在你的山脚下住了十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旧情吗?”
先前被师祖拍死的,正是王石的二师兄陈明道,而现在师祖的手已经放在了沈安的肩膀上,只要他的意念一动,就能杀死只是九段气的沈安。
看着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师弟突然惨死,沈安只是看了一眼,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泪水。
当初被师祖安排到苏长白身边去学习本事,沈安跟陈明道就很清楚自己的道路,只是没有想到结局这么惨。到了最后,竟然只是用来威胁苏长白的一颗棋子。
现在,沈安的脸上有了绝望,只希望自己立刻死了的好,不要再去拖累曾经的师尊。
“其实,你早就应该死了,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我也杀了太多。”
竹叶飘落了。
东来山的老祖瞳孔骤然紧缩,放在沈安肩膀上的手掌立刻发力,另一只手不断地结印,,施展出了自己最强的灵术。
竹叶飘落,切下了东来山师祖的一只手臂。
而即便此时已经施展出了最强灵术的师祖,面对苏长白弹出的一指,脸色也大变,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
苏长白已经出现在了沈安的身旁,在最后的一瞬间救下了自己的半个弟子。
看到最强的师尊竟然败的如此惨烈,东来山的四位掌门,面色变得有些死灰。看来苏长白即便是已经要死了,也不是他们能够啃得动的人,差距实在是太大,能参加春秋战的人,远远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
先前已经被苏长白割了一剑,现在又被切掉手掌,又硬抗了苏长白的一指,东来山的师祖砸进了废墟中,艰难地爬了出来,狼狈不堪。
东来山的老祖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白灰的头发染着鲜血跟灰尘,昭示着即将来临的死亡。
轻盈的一刀。
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那么轻盈,好似这一刀已经训练了一生一样,使得这一刀显得那么熟练,那么轻盈。
沈安握着匕首,刺进了苏长白的后背。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颤动,十分轻盈而自然地刺了进去。
没有人会错过这样的时机,不论是师祖还是四位掌门,都爆发出了极度刺眼的光芒,拼着自己最后的灵力,向着苏长白扑来。
苏长白转头,看着沈安,微微笑了笑。
沈安紧闭着眼睛,眼泪已经彻底流了下来,不敢去看眼前的景象。
现在,他不敢去面对自己所做的事情。
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沈安就只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属于东来山,属于师祖,师祖的任何的命令他都需要去完成。因为他这条命,现在的一切都是师祖给的,师祖需要的时候,他就需要回报。
从背后刺沈安一刀,这已经从小根植在沈安心中的场景,为了现在这一刻,沈安已经练了很多年。然而现在刺出去,沈安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真的很希望曾经的师尊能够一剑杀了自己,那样他就谁都不亏欠了,可惜师尊偏偏没有杀了他。
面对着爆发了所有灵力的东来山最强战力,苏长白只是十分淡然地笑了一下,转身,信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然而,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苏长白。
沈安此时睁开了泪眼,看到了嘴角还余留着笑的师尊,看着十分信然地走出大殿的师尊,忽然很想自己杀了自己。
即便爆发了所有的灵力,都没能伤到苏长白丝毫,东来山的五人却没有任何的失望,脸上却有着异常的兴奋。
东来山的师祖用仅剩的一只手拍了拍沈安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很好。”
望着苏长白独自走在这废墟中,沈安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沈安学的是君子剑,学的是君子道,此时为了报答自己的命,沈安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刺了师尊一刀,仿佛刺死了自己,这一生彻底毁灭。
对于给了自己一切的师祖,沈安必须报答,于是便对不起的师尊,只是苏长白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怨恨。
学君子的人,有些时候终究会学的有些笨,学的有些死。有恩必报、尊师重道这些东西,若是学死了,便不再是君子道了,沈安无疑学死了。
缓缓地走出废墟的苏长白,身子好似忽然晃了一下。他终究不再是多年的苏长白了,终究是有些老了。
“师尊,不追上去杀了他吗?”擎天峰的罗掌门问道。
“不必了,中了碧黄泉的毒,他活不长久了。”东来山的老祖嘴上带着笑说道。
沈安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忽然夺过了田师叔的剑,一剑砍掉了自己的右胳膊,看了师祖一眼,向着苏长白奔跑了过去,要去扶住了略微有些摇晃的苏长白。
东来山的五人没有阻止,只是带着嘲笑看着走出废墟的二人。
看着跑过来扶住自己的沈安,苏长白笑了笑,摆了摆手,十分信然地向前走着,孤独而自信地走着,一如当年的苏长白,他带着笑说道:“此兴,已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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