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那就绅士到底,再送我回家吧。”
段禹曾忽然偏头看戴待。
戴待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许芮,对段禹曾道:“我也走了,我是和……其他朋友一起来的,他们还等着我呢。”
“那好。你刚出院,自己注意点。”段禹曾点点头,似乎还要说什么,终只是动了动唇瓣。
和他们分开后,戴待没走几步,就和顾质碰个正着。
“怎么上个洗手间上那么久?”顾质的脸色满是不悦,并朝戴待身后望了望:“项阳呢?他不是去找你和方颂祺了吗?”
戴待低垂下眼帘:“我们不用等他们了。他们俩有点事。”
她并未细说,但顾质又不是不知道项阳和方颂祺也在纠葛不清,心中小有了然,默了一默,揽住戴待的肩:“那我们自己先回家。”
驱车回四季风的路上,戴待装作微醺,闭着眼睛假寐。到公寓后,她匆匆洗了个澡就去睡觉。
两天的时间,过得好似一个世纪,期间经历的心潮起伏,无人能够感同身受,只有她自己懂。
躺在柔软的床上,扫视身周熟悉的环境,感受着心安,戴待第一次发现,原来潜意识里,她其实还是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家……
她对这个字拥有最深刻概念的时候,大抵就是和顾质同居的那半年,那半年的那栋小公寓。
不知道,现在那栋公寓是否还在……里面又住着什么人……
顾质的手臂悄无声息地搂上她的腰,呼吸打在她的后颈上:“真的不要喝点醒酒汤吗?早知道连那两小口都不该让你喝。”
戴待从思绪里抽离,明白自己装醺的戏可能演得有点过了。
略一忖,她翻过身,靠进他的怀中,低声喃喃:“没事儿。这种程度,恰恰好入睡。”
顾质揉了揉她的头发:“多在家里休息两天。暂时不要去餐厅了。”
“嗯。”戴待应着,“我也觉得马上回餐厅,有点缓不过劲。难得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我又当恶人了。”
戴待懒懒地拖着长音。“反正有jeff在……他不是你的得力门将吗……”
顾质轻笑一声,搂紧她两分,不再言语。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两人平缓的呼吸细微地飘荡。
这两天累得不仅是戴待,顾质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以为她差不多睡着了,他亦放松了精力,没一会儿,意识便开始有点模糊。
忽听戴待的嗓音自他怀中瓮瓮地传出:“你……你和戴莎……”
问到一半,戴待停下来,始终没法把“怎么睡到一起”这几个字说出口。
咬了咬唇,她换了一种方式:“那次在康复中心,戴莎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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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娘,你这是干什么?”杜子腾挡开林银兰后甩了甩手,眉头颇为嫌恶地皱起。
虽然自己将“丈母娘”三个字唤得顺口,但若不是为了膈应顾质,他才不愿意平白被林银兰占便宜。
林银兰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满脸的泪水令她此时看起来颇为狼狈,杜子腾的举动令她忍不住语调尖锐:“这是我们戴家的事!我在教育我自己的女儿!”
那次在戴家,杜子腾就已经见识过戴家其他人对戴待的真正态度,他索性也不在林银兰面前装斯文,语气随意了起来:“丈母娘你的记性怎么比我外公还差?戴待她现在是我杜家的儿媳,是我的老婆,该教育也是我关起门来亲自教育,什么时候变成你戴家的事了?”
顾质哪里没察觉杜子腾的故意为之,略一眯眼,却是冷冷地将目光落到了王牌身上:“王警官,戴莎作为这起绑架案的主谋,罪名肯定是逃脱不开的,何况她唆使他人欲图对戴待施暴,也有人证。现在林女士三番两次故意阻拦警方对戴莎的调查,妨碍公务意图明显,你们不该采取些措施?”
意思昭然若揭,口吻毫不客气,林银兰的表情在他的一番话里一变再变。
王牌的脸色亦是又青又白又憋屈。
依之前的经验,早在顾质开口唤他时,他就预感到准又没好话。
果不其然。
虽明白话里话外是在针对戴莎和林银兰,但多少也在嘲讽警察办事不利,接二连三,简直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里!
项阳见势头不对忙不迭上前给王牌顺气:“大牌儿,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点,那小子更年期!”
王牌低吼:“你怎么不让他看你面子多担待点我!”
项阳眨眨眼:“……”你说呢?
而这头,杜子腾迎上顾质眸子里递过来的利芒,有点挑衅地微微昂了昂下巴,盯住顾质搂在戴待肩上的手,面露嘲讽。
看来他刚刚膈应得顾质还不够!
顾质似不屑和杜子腾多做胶着,面容锐利地揽着戴待离开。
一旁的杜子萱将两人的暗暗交锋看在眼里,虽然感情上是偏袒自己的哥哥,但瞅着戴待此时和顾质站在一起,明显更为登对。
正暗暗思忖着,却见杜子腾转身就走,杜子萱忙不迭拉住他:“哥,你上哪?咱们不是来探视嫂嫂的吗?”
杜子萱一回家就把戴待遭遇绑架的事情告诉杜子腾,还特意挑了些惊险的场面细讲,只为了撺掇他前来关心自己的老婆。
两人在长廊上碰到顾质脚步匆匆地来戴莎这边找戴待,便跟着一块过来,哪料到一来就看到林银兰打戴待。而杜子腾的出手,虽在情理之中,但还是令她这个做妹妹的有点小惊讶。
杜子腾瞥一眼顾质和戴待的背影,不耐烦地拂开杜子萱,“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了?”
那算哪门子的看啊!
杜子萱气呼呼地跺了跺脚。
*
病房门口,马休丧气地低垂着脑袋,一看就是刚被批斗过的模样,戴待不免愧疚。
房间里依稀飘荡着一股香气儿,她的目光一下寻见桌上热腾着的馄饨,却没有任何想吃它的欲望和胃口,尤其是此刻还面对着顾质的扑克脸。
她明白,她刚答应他不过问,转头便偷偷支开马休跑去戴莎的病房,他不光火才有鬼。
可她心里也堵得慌,暂时没有心情像往常一样应付他,恹恹地就要往床上去,却忽然被顾质拉住。
掌心倏然传来一阵疼,戴待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低头垂眸,正是顾质扒开她的手,指头往上压。
“马休,去把护士找来。”
听见马休应和后脚步走离,戴待把手从顾质手中抽回:“我没那么娇贵。”
顾质的两手转而压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正视他,忍不住问:“你又在闹什么情绪?”
出门前,她明明还温顺乖巧。
他虽气她不听话跑去林银兰面前遭罪,但也没打算苛责她。
结果倒好,她反而莫名地耍脾气!
他的脸色冷沉,戴待凝着他漆黑的瞳仁,脑中不住闪现关于戴莎是石女的这件事,心里的涟漪荡漾得益发厉害,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不知如何开口。
“嫂嫂……”
杜子萱弱弱的嗓音打断两人之间的僵持,对戴待来说无疑是种解脱。
“萱萱。”她捋开顾质,嘴角对杜子萱扯出个淡笑。
杜子萱隐约察觉顾质和戴待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其实刚刚出声时她就有点后悔,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问候了顾质一句“顾先生”。
顾质从戴待脸上收回目光,似有若无地“嗯”了一下,随后走去沙发,安然悠闲地坐下,显然没有要给她们留私人空间的架势。
扫见只有杜子萱一个人,戴待问:“你哥呢?”
她当着顾质的面直接问杜子腾,似乎一点都不介怀。可杜子萱还是下意识地偷瞄一眼顾质。
见顾质的反应亦无任何异常,除了目光一刻不离地笼在戴待身上,杜子萱心下再度为自己的大哥默叹一口气,然后回答戴待:“大哥有急事先走了,说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怎么都要押他再来一趟!
腹诽着,杜子萱觉得还不够,又语气羡慕地补充道:“嫂嫂,长这么大,我还是从没见着大哥如此维护一个人,都不惜冒犯自己的丈母娘,可见大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关心你的。”
她话音刚落下,只听有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正是坐在沙发里的顾质。
杜子萱顿时尴尬。
戴待闻声瞥过去,撞上顾质深黑的眸子,感觉他的目光又比以往多了一层她琢磨不透的意味。
只对视一秒,她便先一步移开,不再搭理顾质,兀自拉着杜子萱在床边坐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期间马休找来护士给戴待的手掌上了药。
送走杜子萱后,戴待直接躺回床上去,始终旁观的顾质这才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床边,自上往下俯视着她,掀了掀薄唇:“馄饨冷了,我让马休再去给你买一份。”
他这样已经算是主动揭过去,既不追究她不听话地跑去找戴莎,也不追问她无故的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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