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占我几十文钱的便宜,我却要你们几百上千倍的偿还。”
刘胖子惊骇的发现,那个原本又驼又瘸的干瘪老头,恍惚间腰背伸直了许多,身材高大不少,原本慢吞吞的暮年气息也一扫而空,代之以内蕴其中的凌厉气息。他心中惊怒不已,伸手便去抓桌子上的腰刀。然而一阵晕眩突然袭来,不仅没抓到腰刀,反而差点一跤跌坐到地上。
他用双手抓住桌子边缘,拼命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然而哪里有用,他茫然四顾,只见那些官差,一个个东倒西歪,瘫坐在原地。而罗李两位头目,由于连喝两大碗酒,此刻早已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一帮人俱着了道,那坛酒里,只怕是有些名堂的。而这个干瘪的店家老头,来历也非常可疑。他敢在离县城如此近的地方动手,胆子确实是很大。只是他虽然想清楚了,却是手麻脚软,动弹不得。
那店家老头眼见一众官差俱被药翻,便大踏步走了过来。此刻他哪里有半分蹒跚,腿脚矫健得很,他奔到刘胖子身边,顺手拔起腰刀,窜到店子边竖着旗子之处,手起刀落,碗口粗的旗杆被他一刀而断,直唬得刘胖子目瞪口呆。那旗杆是硬木制成,腰刀虽利,却并非削铁如泥的宝刀,普通人要砍,非十余刀不可,而这个糟老头却是很轻松的一刀砍断,就凭着这一手,自己这一干人等中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旗子“咔嚓”一声落到尘埃,仿佛是一种莫名的信号,官道的那一头,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很快,数骑骏马挟带着烟尘,飞奔而来。
和其他乡民一样,莫思凡对眼前这一幕变化也很惊讶。下药迷翻官差,趁机打劫的桥段并不新鲜,如今世道不太平,打家劫舍的勾当也并不少见,但是敢将黑店开得离县城如此之近,还是挺胆大的。这就相当于在官府眼皮底下作案,四五里的路程,从县城骑马出来,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事情,倘若计划不周密,走漏了消息,劫完钱财不一定能够跑掉。而这伙贼人行事从容不迫,显然根本没有将官府放在眼里。
为首的那骑是个虬髯大汉,脸庞大半被胡须遮了个严实,看上去非常勇猛凶恶。他飞驰过来,唿哨一声,所有骏马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店家老头抢前一步,抱拳叫道:“大哥。”他的声音非常洪亮,完全不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虬髯大汉抬了抬手,说道:“邓兄弟,多有辛苦。”声音低沉沙哑,倒像是经过了变声处理一般。
店家老头欢喜的说道:“不辛苦,开店不过几日,没想到就网了一条大鱼。这一票是赃官史克朗进献给知府的寿礼,想来价值是不小。所有押送的官差和马车夫,俱已被药翻了,马车在那边,大哥看看。”
虬髯大汉挥了挥手,身后一个汉子飞身下马,攀住马车,钻了进去,须臾便出来,大声叫道:“里面有个大箱子,尽是一些金银宝贝。邓兄弟此番功劳不小。”
虬髯大汉点了点头,说道:“回去之后,自当重赏邓兄弟。”
老邓头道:“赏不赏无所谓,大哥,这几个官差端的是可恶,欺压百姓,平日里不知做了多少坏事。要不砍下几个狗头,警告一下那个狗官?”
虬髯大汉摇摇头,说道:“无名小卒,杀之不武,当差吃粮的人,无非就是这个德性。邓兄弟,你来赶车,咱们走。”
老邓头便窜到马车座位上,扬起马鞭,叱喝一声,驾着马车飞一般的离去。
虬髯大汉扫视了药翻的官差以及远处的乡民几眼,蓦地大声喝道:“有那清醒的给我听着,史知县的赃银被我清风岭清风寨的好汉给取走了,他要是有那狗胆,提兵来见。我穆子枫教他什么是为官之道。”
喝罢,拉转马头,率着手下飞驰而去,一路烟尘,渐行渐远。
直到烟尘散尽,乡民们这才聚拢过来,那些官差都还不能动弹,乡民们也不去管他们。谁叫这些人平日欺负人那么狠呢?大伙儿议论纷纷,谈论的无非就是刚刚发生的寿礼劫案。虽然当着官差的面,大家不敢赞扬那些清风寨的好汉们,可是言语之中,还是觉得相当解气的。
莫思凡挤在人群中,所听的无非是清风寨现在的声势如何浩大,如何劫富济贫,带头大哥穆子枫武艺高强,官兵们布下天罗地网也拿他不住,等等。在莫思凡听来,倒未免有些不尽不实了。
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乡民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终究是些没根据的事。他将手中的那碗茶喝掉,便向西凌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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