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令哥低下头,小声嘟囔:“我又有什么办法?做太子有什么用?除了阿舅家,谁还理我?纵然心中再是不满,还不是生受!别的大臣还有部落,我却什么都没有——”
野利旺荣猛地站了起来,弯腰怒视着宁令哥道:“你缺什么?你缺的只是一个男儿的担当!有骨气,现在就提剑去把元昊那厮斩了,我扶你做本国之主!”
宁令哥低下头,抱着腿,一声不吭。
野利旺荣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对宁令哥道:“夺妻之恨,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了?更不要说,你娘被元昊那厮打入冷宫,最近又要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好好想想,再这样窝囊下去,不要再来我门里,侮没了野利族的家风!”
看着野利旺荣怒气冲冲地离去,宁令哥把头埋在腿间哭了起来。元昊生性跋扈,宁令哥从小就畏之如虎,哪怕是被封了太子,在父亲面前也是战战兢兢。
想起未婚妻子千娇百媚的样子,再想起现在她正被元昊养在韦州的临时宫殿里,宁令哥只觉得无地自容。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还成了自己的母亲,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禽兽所为。但怎么办呢?抢自己女人的不但是自己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令哥又到了案旁,一个人自斟自饮。野利旺荣说得对,自己这个样子还是喝死算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眼看要亡国的太子,一个天天要到自己未婚妻前称母亲问礼的男人,没了前途,没了尊严,活着只能沦为别人笑柄。
野利旺荣坐在客厅里面,阴沉着脸,一动不动。一个亲信不时过来,告知现在宁令哥的动静。听到宁令哥借酒浇悉,野利旺荣的脸色愈发阴沉,似乎要滴出水来。
灵州已经被攻破了,犹豫不降的鄂桑格被徐平斩于闹市,以儆效尤。党项的各大族再无战意,打又打不过,徐平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何必要再拼命呢?
东线的范仲淹挥师沿浑州川北上,越过长城岭,已经攻破了洪州。麟府路的折继闵逆兔毛川,逼近地斤泽,那里的很多部族闻风而降。党项的大势已去,元昊的政令连他现在的王宫都出不了,韦州城里都没有几个人听他吩咐。
想起在鸣沙县附近看到的宋军连绵不绝的运粮车队,野利旺荣就喘不过气来。只要有足够的粮草,在这大旱之年,党项哪里还有跟宋朝对抗的本钱。以前赵继迁是怎么打败宋军的?断了宋军的粮道而已。只要粮草不绝,那个时候的宋军党项都无法对抗,更何况是现在战力惊人的陇右大军。现在宋军的粮道不是没有人骚扰,过镇戎军之后,一样有部落去抢。只是轻易打不过宋军的运粮大队,抢不到什么,还紧接着遭到巡检司扫荡,几个出去抢粮道的部落已经被从葫芦川两岸抹掉了。首领族诛,百姓被押往内地运粮。
再打下去,各部落连自己的人都笼络不住。说一千道一万,到宋军那里有吃有喝,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吃喝重要?不归附朝廷,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仗还怎么打?
徐平已经给野利旺荣为首的几个大豪酋发来最后通谍,以五日为限,再不献韦州城投降,宋军几路大军就将合攻韦州。城破之后,元昊以下,所有首领一体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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