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之后,黄颡口镇的官军,才在左子雄的整顿下,打扫干净了战场,并且让士兵们都吃过朝食、缓了口气。
战死者也都被仓促拉到一边火化,伤员都简单处理了一下。
一场短促而血腥的战斗下来,官军虽然以逸待劳、还有地形和火器优势,依然直接阵亡了31人,重伤47人,轻伤68人。
所谓重伤,至少有半数是救不回来了,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减轻其痛苦,还有一半也会留下点残疾。加起来就是60多人的永久性战损,占总兵力的3%。
战损人数中,精锐的沉家家丁只占两成多,剩下七八成都是本地团练新兵。
这一方面跟团练战斗力较差、训练仓促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团练多为长枪兵,需要扛线承压,远不如火器兵安全。
好在战果也非常丰硕,光是战后寻找尸体和敌军被抛弃的重伤员,就斩获了近四百颗首级。逃走的轻伤员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另外还缴获了一百三十匹完好和轻伤的马匹、二百匹驴骡和其他驮畜。
重伤残疾的牲畜,只能是立刻宰杀,立刻煮了让士兵们大吃一顿肉。
敌军遗留的破刀烂枪不值什么钱,倒是尸体上扒下来超过五十副铁札棉甲,简单清洗一下后,立刻就给今天立功表现好的团练兵分了。
……
打扫战场,当然也会抓获敌军伤员俘虏。
左子雄留了个心眼,让属下特别注意伤员中的贼军军官。
属下也果然没让他失望,找到了一个因为断腿而没法跟着撤退的贼军骑兵部总。
那部总看起来别的没什么伤,只要把一条腿截了,伤口处理干净不化脓的话,多半还能活下来,所以求生欲也比较强。
左子雄就喜欢跟这种求生欲强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很避嫌地把监军百户沉练喊来,一起审问这个俘虏,以示自己一切决策的公心。
他也不废话,一上来就抽出佩刀架在那部总脖子上:“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马,主将是谁?后续还有多少援军?说清楚了,立刻让军医给你清创止血,不然就宰了,你另找一个伤员问。”
说着,左子雄一挥手,让亲兵从旁边架了另一个贼军军官过来,那贼军军官看起来已经重伤昏迷,故而说不出话来。
左子雄反手一刀,就把那个之昏迷贼军军官剁了首级,冷冷说道:“不会说话的贼将,就没必要多受苦了。”
断腿部总被袍泽的颈血溅了一身,从最初的震惊和呆滞中缓过来,连忙求饶:“是少主刘熊带的兵,大王……哦不刘希尧还让一斗谷带掣他。
刘希尧已经亲点大军,从黄冈出发,今天傍晚之前绝对能赶到。你……你们这么点人,顶不住刘希尧的大军的!”
左子雄脸色沉静:“刘希尧亲率大军?有多少人?”
断腿部总:“刘希尧全军总有一两……两三万吧,来多少不是我能知道的。”
左子雄倒也不苛求,知道这是实话。他一个眼神,示意下属遵守诺言,把那老实招供的贼军部总拉下去锯腿上药。
至于锯腿清创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了。
旁边的沉练和皮萨罗,听了招供后神色也都各自不同。
皮萨罗只是来拿高薪当教官,不是陪着做那些有白给风险的事儿的。他立刻嚷嚷道:
“左,我们难道不应该立刻撤回蕲州县城么?只有大半个白天的时间了,刘希尧要是真带一两万人赶来,把我们围在这种只有土围和木栅栏的小镇上,只有覆灭的下场!”
沉练毕竟是沉家多年的心腹,也是亡命徒,忠诚度更可靠些,他更担心的是全局,思索了一下之后,忍不住惋惜道:
“早知道最后要撤回城,刚才就不该给刘熊喘息之机,该趁着他溃败衔尾追杀,说不定能多掩杀千儿八百残兵,不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
如今却有些难办了,刘熊和一斗谷的残部,要攻破我们守卫的黄颡口镇很难。但如果我们离开镇子,在蕲水北岸的河谷平原、开阔之地行军时,被他们骚扰,却也不易对付。”
通过打扫战场和盘问俘虏,如今敌我战力是很明确的。
左子雄这边折损了近百人的战力,还有一千九百人保持了很好的状态,武器装备弹药也够,还有两百人可以骑马(其中几十匹是原本带来的,军官的马匹)
刘熊和一斗谷,应该还剩下一千三四百人,其中近半数是骑兵,其他至少也是骑马步兵,机动性有优势。
离开了镇子的地形掩护,在开阔地带上,火枪兵和长矛兵要应对多个方向的攻击,确实有风险。
左子雄面沉如水,对于沉练这个“监军百户”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客气,以证明自己对沉同知的部署心服口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介意沉练在战术上质疑他。
深呼吸了一口后,左子雄肃然道:
“沉百户,这种马后炮还是打住吧。刚才拂晓时分,天色晦暗,敌情不明。不敢追击扩大战果,才是稳妥之策。
何况我军都是步兵,还有一半新兵,就算追出去,敌军有马匹,也追不到几个人。还是向前看,想想怎么安全撤回蕲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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