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舅舅,我心里疼……
你心里疼不疼?
顾知画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缓缓睁开眼,撞上抱月担忧的眼睛,停了片刻,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你看你,好歹是个武婢,这是要哭鼻子呀!”
抱月捂着知画的手说:“姑娘,您再吓唬我,我真就哭了,刚进来您躺地上,我的心差点蹦出来了!”
顾知画坐起来,揉揉头发说了句:“这梦可真沉。”
她想,明日就要去雅正园了吗?就要见父亲了吗?就要见这弑母仇人了吗?
这世事,实在太过绝情。
次日。
天还没有亮透,顾知画一行人已到了雅正园,一切都是阴沉沉的,只有一个个如同森严堡垒般的轮廓,行廊还点着灯,远远望去,红线连绵蜿蜒,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前面领路的小厮大约十二三岁,穿着半新的羊皮袄子,一路上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姑娘你看,这池子里的锦鲤是夫人养着,已有三年了,原是宫里赏下来的!”
“因着这园子大景致又好,候爷惯常就歇这处,但要奴才多句嘴,这景致还不是夫人给安置出来的。”
大约见顾知画不说话,转了转眼珠子又接道:“奴才是这院子里门房,老子娘是夫人的陪嫁。”
顾知画不发一言,到了书房前那小厮又添一句:“这书房中各处也皆是夫人布置,奴才告退,姑娘请吧!”
抱月跟在一旁不由得有些愤愤,顾知画按了按青娥手背:“有劳了。”
抱月无法,只得极不甘愿的拿出两片金叶子给了这小厮。
这小厮长的颇为白净,看见金叶子兴奋的搓搓手,两只眼缝儿眼直勾勾盯着那两片金叶子。
他搓了搓手里的金叶子接着说:“姑娘来的不算早,二姑娘在您前头来过了,”说完欢天喜地的走了。他这摊子话,也是受了顾芸娘的指示。
顾芸娘?
实在是,意料之中。
顾知画对这个有咏絮之才的妹妹实在是知之甚少,只记得十年前自己随舅舅初到燕鸣关时,京中传来消息,说裴氏被扶正,顾芸娘水涨船高成为顾氏嫡女。恐怕当时在他们心中自己是无命归来了吧!
可既然如今她回来了,这嫡妹又这么迫不及待,那她就少不得要奉陪到底了!
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间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
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满墙满壁,皆是按着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想起刚刚小厮的话,顾知画觉得论讨好他人这份心思上,裴氏的确无人能及。
“父亲。”顾知画盈盈下拜。
此时此刻,或许是最需要理智的时刻,于是顾知画安静的下拜,微笑,抬头。
这便是你的父亲了吗?顾知画在心里问自己。
很年迈,发鬓没有斑白,却不知怎的从眼睛深处透出一种气息奄奄。
冷清而庞大。
“隆安,你回来了。”是价格高昂名贵的丝绸摩擦发出的声音。
“是,父亲近来可好?”
“很好,你不必挂心。”
顾知画微不可闻的笑了笑:“那父亲,如今是常居在这雅正园吗?”
犹如晴天霹雳般,顾青山高声吼道:“你懂什么?”
顾知画猛地站起身来:“父亲!你当真无心吗?”
窗边挂的画眉因这场变故躁动起来,胡乱扑腾着翅膀。
顾淮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扶着额转过身,摆了摆手道:“出去吧!”
顾知画干脆利落转身出门,不做一丝停留。
我是不知道这许多,可我知道母亲一生所爱是何人!
我是不知道许多,可我知道母亲为谁所杀!
我是不知道许多,可我知道那句愿与君同生共死!
父亲!父亲!父亲!
你当真无心吗?
屋外只是狂风呼啸,她的眼泪被吹干在眼眶里。
顾知画心想,这便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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