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好用的筹码。今日欲杀我之人,也是来日欲杀宋御之人。我虽势微,但身系大燕,对齐国另外几位炙手热、势绝伦的皇子没有一丝益处,反而会因为和亲外邦失去夺嫡资格。但对于手握重兵却不得圣宠的宋御来说,却成了极大的助力,是足够令他歼灭海贼的。”
顾知画思忖,宋御的母亲是骊昭女,在齐王的心中他本来就没有荣登大宝的资格,如此一来,与自己和亲自然是利大于弊。怪不得齐国朝中之人会促成今天的动作,目的是为了让自身没有阻力,也让宋御失去这个助力。
纵使各有目的,但宋御此番厉兵秣马的来的确解了顾知画的燃眉之急,她就不必再兵行险招,只需要跟着宋御回京复命的队伍便好了。
等船上洗刷收拾好了,桨手又重新挂起船帆,官船在一队军船的环绕下缓缓进发了。
晴雪,抱月还有知画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泛舟江上时,漕船画舫见过不少,战船还是头一回见。她们都若有若无的沿着窗缝看了出去,战船是桨船,分上下两层,上层为战士,下层为桨手,有七帆,长约十余丈,底尖上阔,首尾高昂,能容纳数百余人。
大燕不论什么船只都雕凿的精美异常,画舫更是完全仿制宫殿的建筑风格,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美人靠、盘龙柱子、雕刻、花格、彩画一应俱全。齐国的战船抛弃了繁复的装饰,通体漆黑,只在船首浮雕铺首。当这几艘船行进时,只有笔直一条条水纹,嘈杂声一丝也无。
她们三人都默不作声了,良久,是顾知画的声音:“终有一日,我大燕奸佞除尽,国可强,民可富,官法明,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她的话带着凛然正气,像惊雷,在翻腾的遮天蔽日云层中,骤然落下。
“真这么说?”宋御问了隐匿在阴影里暗卫。
“是,属下亲耳所闻。”
宋御想起孙秀身上那只直中要害的箭,“坚韧些好,我这里暗礁险滩,她才不会轻易枯折。”
这间厢房并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用途明确的一塌一几一弓,那张长弓显然是方才用来斩杀孙秀的。
暮色四合,明月初升。
深邃而幽暗的大海茫茫无际的展开,最后又被清冷蒸腾似的雾笼罩,几处高耸的礁石兀自伫立,显得有些阴森。因为这场海雾,加上又是夜间,海面上的船只都仅仅挂了两面帆前进,航行变得缓慢起来。
桨手船夫们也都得了闲,烤了鱼,烧了甜口喝不醉的米酒,三三两两的聚在甲板上笑闹起来。行船艰苦,对他们这些出力推桨放帆的人更是如此,也就无人阻挡他们的热闹。
炉里的火光超亮他们黝黑粗糙的脸,食物的香气经过烈火炙烤更加浓郁,人们敲击着手边能发出声响的物件,舞蹈起来。
有人缓缓而歌:“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
之子于归,远送于南。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先君之思,以勗寡人。”
这人的嗓子清越,似乎能拨云见日一般。其他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都认真听起来。就有埙的声音加入进来,悲怆,苍凉却又绵绵不绝。在这个时候,在这些船上,不管是即将归乡,还是离家乡更远的人都默默无语,人们静静的听着这歌声,这幽深的埙声,透过熊熊火焰,仿佛真的看到了有燕子在翩飞,在划过疾风险浪。
燕子飞翔天上,参差舒展翅膀。妹子今日远嫁,相送郊野路旁,瞻望不见人影,泪流纷如雨降;燕子飞翔天上,身姿忽下忽上。妹子今日远嫁,相送不嫌路长,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满面泪淌;燕子飞翔天上,鸣音呢喃低昂。妹子今日远嫁,相送远去南方,瞻望不见人影,实在痛心悲伤……
“谁在外面?”
“司寇大人和浆手吃酒,是他唱的,二皇子吹得埙。”
“明日替我多谢他们。”知画坐在厢房里抹去脸上一滴泪水。这
首成亲时送别出嫁女,用来送嫁的《燕燕》也有人对她唱了。
纵使船行的再慢,明日就要入齐国州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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