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一眼,摇头道:“少卿是来考我了。燕王根基在于幽燕之地,此番如龙入海,脱胎换骨自不在话下。”
林凡虽然为人老实,却是不傻。那两人的对话开始听得他满头雾水,后来却也隐约明白了大概。心中只觉这读书人说话真是拐弯抹角,远不及薛礼那等武人痛快豁达。
顾少卿没有接裴行俭的话,突然转头问林凡:“林统领觉得燕王此番为何单把裴将军留下镇守?”
林凡一愣,顺口答道:“此去潼关凶险异常,裴将军功夫不……恩,裴将军更擅运筹帷幄,不宜去的。”他本意是裴行俭功夫不济,终于临时改口,却是人人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裴行俭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接口道:“运筹帷幄不敢当。林统领说的没错,守约功夫甚差,去之无用,反会成了累赘。不过燕王还有一个意思……”说到此处,他不再言语,看了看顾少卿。
顾少卿一笑,道:“守约又考较起我来了!想着几千人的行动,就算再是隐蔽,终究会有痕迹可寻,估计不久便会接战;薛礼善攻,守约善守,燕王可算人尽其能,安排的实在妥贴。”
林凡心头释然,旋即又问道:“那将军为何后撤?倘若燕王有什么意外,那便远了一分,怕是回救不及。”
裴行俭笑道:“行军来时,我看此处十分适合设伏,便暗暗记下了。这里最适合以寡击众,我军已然占了地势。再说以燕王之能,又辅以仁贵的神勇,潼关唾手可得!林统领实在是多虑了。”
说到此处,他走到林凡身前,凝神观察他的伤口,满是关切之意。
“统领的伤可是大好了?”
林凡一愣,心头一阵感激,一丝疑虑已然去了个踪影皆无。
“劳裴将军挂怀,已经不碍事了。”
“少时或许便要两军交锋,守约已然有了破敌之计,不过还请统领和众家兄弟交代一下,以免出了疏漏。”
“正该如此,将军放心,在下就去。”
顾少卿看着林凡匆匆出帐,心中极是佩服。转头微笑道:“此番一来便可令行禁止,不枉守约一番苦心。”
裴行俭却毫无笑意,道:“少卿是否不齿守约的为人?”
顾少卿一愣,道:“哪里的话?”
裴行俭肃然道:“手段虽是高明,却用在自家兄弟身上,少卿虽说夸赞,心头怕是不以为然吧?在下刚入王府,恬居高位,不服者甚众。倘若不用些手段,如何为燕王出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初衷是好的,又何所谓手段?倘若置身相处,少卿是否有更好的办法?”
顾少卿静心寻思,觉得自己刚才确实隐隐有如此的想法。军师幕僚最怕心存偏见,让主观印象左右自己的判断,他越想越心惊,当下躬身道:“守约教训的是,少卿错了一回。”
顾少卿原本是个疏狂自负之人,自入了燕王府,历经诸多磨练,已然渐渐按下心性,成熟收敛了许多。不过言谈之中,依旧可见到些许痕迹。他说“错了一回”,虽是自承其失,却暗含着:‘单只错了这一回,别的决计没错。’的意思。坦诚间见傲岸,令裴行俭感到慎重却又有趣:这顾少卿端的是个人物,性情非常人可度也。
裴行俭心头闪过万般念头,却没忘了礼数,忙上前托住顾少卿的臂膀,道:“少卿言重了,教训可不敢当。”
顾少卿顺势站直了身子,动作洒脱顺畅,显然早就等着裴行俭阻他行礼。裴行俭没想到顾少卿竟是摆明了做势,愣了一下,见顾少卿在一旁忍俊不禁,颇感有趣,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半晌,两人收住了笑,顾少卿悠然道:“守约说潼关唾手可得,我却不信。”
裴行俭一怔,道:“怎么?”
顾少卿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心中所想,却瞒我不过。若燕王有失,以潼关之险,这几千人也不可能排得上用场。急驰回援,也不过是空话一句,因此再远上十里,又有什么干系?”
裴行俭大惊失色,厉声道:“少卿竟如此猜度于我!”
顾少卿摆手打断裴行俭,自顾自说下去:“守约必是如此想:燕王乃谋天下者,倘若一个潼关都无法渡过,想来也没有谋天下的必要了。我听闻守约博览群书,知晓阴阳,对燕王的信心,想必和所谓冥冥天意大有关系吧?”
裴行俭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分辩,只好默然不语,单看着顾少卿。
顾少卿又道:“处事冷静,判断精准,行事不被意气指使,此乃守约的高处!燕王得次良将,幸甚幸甚!”
说罢,顾少卿行了一礼,径自出帐去了。裴行俭半天静默不语,背后衣衫早被冷汗浸透,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小看了这王府第一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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