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站在门口,一手拿着病历夹,一手扯下一次性口罩,松松遮在下巴。幽深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直视丁萱。
就像探照灯下的违法者,又像是被捕猎者盯住的猎物,丁萱感觉连呼吸都有点费劲。但现在不能胆怯。她尽量平稳地深呼吸。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段律铭走过来,淡淡地说。就仿佛在便利店买东西,买完他还要回去工作。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
丁萱沉默,站在床边没动。几秒的思考后,她慢慢开口,也不寒暄,更不说明由来。“有……有朱砂吗?还要打火机。”
段律铭似乎在辨别她的话真伪,半晌。“稍等。”说完,转身打开门离开。
门关上的一刻,丁萱松了一口气,坐到床边。却没想到下一秒,才刚刚关上的门就被打开了,段律铭重新走进来。
丁萱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然后?”段律铭将一包红色粉末放到桌上。
丁萱犹豫了几秒,走过来拿出杯子,倒水调了一杯血红的朱砂水,然后又拿出一张纸。“伤你的是什么?”
段律铭抬眼看她,却没说话。
“用朱砂水在纸上写它的名字。”
段律铭从上衣口袋拿出笔,沾了沾杯子里的朱砂水,然后在纸上写字——很潦草,也明明白白彰显了他的戒心——丁萱根本看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然后她才想起,所有的医生都有这种把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的本领。
“把纸点燃——”她话音未落,就见段律铭指尖的纸张陡然冒出一小撮蓝色火焰,开始燃烧。
丁萱:“……”
饶是她有心理准备,却也还是没想过要亲眼见识段律铭的能力。但是这也间接说明段律铭在她面前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她接过那张燃烧的纸,在火焰未烬之前将纸团塞进了朱砂水里。
晃晃杯子,里面是红色药水旋转着黑色灰烬。
“你伤在哪儿?”丁萱扭头问,手里拿着棉签。
段律铭依旧没说话,只是开始一颗一颗解扣子。
丁萱的视线里,他先解开白大褂脱下放在床边,然后取下领带,然后是白色衬衫袖扣前襟扣。
段律铭毫不避讳地脱下衬衫。丁萱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还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可白色背心已然遮不住他前胸的伤口。严重的撕裂伤十多公分长,似利爪撕开,斜斜三条布满左胸。更别提旁边细碎的划痕拉伤。只是这些伤口已经没有流血,只是皮肉翻开就差见骨。
棉签是没法用了。丁萱在床头桌找找,找出了昨天王秋来看她时,带的洗漱用品中一代化妆棉。
……那就化妆棉吧。
她抽出一张化妆棉浸透杯子里黑红的水,迟疑着试探着抹到段律铭的胸膛。他已经脱下了上身最后一件衣物。
段律铭没有躲。手下温热的肌肤在随着呼气浅浅起伏。丁萱看着在化妆棉浸透了水的反复擦拭下,他胸膛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丁萱松了口气。她赌对了。那么她暂时安全了。
这种方法,当然是丁萱写在大纲里的,按照设定是段律铭在后期偶然发现的,而如今……他已经提前知晓。丁萱不知这是福是祸。而此刻,面前的他收敛了气场,仿佛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医生,除了满身狰狞的伤痕诉说着他的致命危险。
她思忖着,继续擦拭伤口,直到处理好所有的细微擦痕。这时候丁萱才注意到,段律铭正如她笔下那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漂亮的肌肉匀称布满他的上身,现在已经没有伤痕。模特一般的身材,胸腹上是清晰的六块腹肌。
“你——”丁萱移开目光,“后背有伤吗?”
“怎么可能?”段律铭似乎比较满意,顺手拿起衬衣打算穿上。他从来不是溃逃的懦夫,背上绝对不会有伤口。
“丁——”病房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段律铭一直背对门站着,而丁萱就站在他面前。听到人声,丁萱抬头越过段律铭肩头看到了小护士瞪大的眼睛,呆若木鸡。
丁萱猛然意识到当前的状况,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段律铭堪堪才穿上衬衣,一边扣扣子,一边朝小护士点头。“小齐。”
“段医生?”小护士把住门,雷达大开,眼神来回扫射他俩。
段律铭一边不急不慢地打领带一边冲她微笑。“忘了告诉你,丁小姐是我的女友。”
丁萱瞬间石化了,段律铭的话就跟晴天霹雳一样砸到了她的心头。更别论消化其中含义——女、女友?
“啊……段医生怎么不早说。”小护士捂着嘴笑,打哈哈,“那,那要不然我待会再来吧?唐突来打扰你们了哈。”
“你别走!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丁萱直到这时脑海里才警笛大作,几步上前。小护士明显误会什么了。
“啊,没事儿的。我不会说什么的,呵呵呵。”小护士边说边缩回头,嘭一声关上门。
丁萱僵硬地扭头看穿上白大褂的段律铭,她突然觉得自己还需要颈椎护套。
段律铭拿起病历夹欲走,似乎根本不在乎。
“等等!”丁萱叫住他,声音有点抖,“这,刚刚……”
“你觉得还能说什么?”段律铭很坦然地反问。
丁萱呆了呆。
好像……一个男医生光着膀子在女病患的病房里穿衣服,真的只能——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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