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同事们上去和牧聊了几句。其中有一法国同事用法语和牧说,今晚的elaine灿烂如花,同事这么久没见过她这么爽朗的笑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海风吹拂着他额头的几绺头发,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坚毅,却含着心事。
我笑笑,客套地寒暄:“姜总,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他朝我点点头,也答道:“嗯,你们先回吧,我醒醒酒,呆会也回了。”
我们客套的相视笑笑,我们继续向着酒店的方向走过去,松软的沙子使我的每一步都颇为吃力,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牧叫住了我。
我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依然还是白天的装扮,穿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灰黑的西裤,双手插在口袋里,皮鞋已经陷在了沙里。四目相对了几秒,牧却转身面向大海,眼望着远方。
看他不言语,我挤出笑容说:“那我先回房间,明天一早我回市区了,你今天看上去很累,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微微地点点头。
前几日牧仍热力似火,今日却凝重无语,刹那间,我竟有些恍惚。
虽不知什么事情,但刚才他接电话的表情和从电话里传来的咆哮声,大概也能猜到他和他父亲之间又因为什么事情起争执了。
自认识他,他和他父亲一直就冲突不断。他的成长史就是和他父亲的斗争史。他父亲的厉害我也见识过,专制到极致,满肚子官场厚黑与算计。希望牧两兄弟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与指挥,小到穿衣吃饭,大到工作婚姻。而牧从小就是有主见的人,两人说不到几句话,就容易“火拼。”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十年前都已经终结了,不是吗?
我胡思乱想地回到房间,走进浴室狠狠地洗了个澡,想把这些不愉快的情绪冲刷干净。可心里却莫名的烦闷起来,无法入睡。我下了楼,去到酒店大堂,站在酒店门口,想让海风吹散我烦乱的思绪。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见,沙滩上,竟然还有个白色的身影。远远的,寂寞的,站立着。
我不敢确认是牧,于是我向前走了百米。他居然还站在那里!
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对着大海,看着漫卷的无边的浪涛。
曾经的我们,就坐在下川岛,坐在西冲的沙滩上,在黑暗中看着翻滚的浪涛。
有人畏高,有人怕黑,而我这辈子就怕的就是怕黑和看海。在黑暗中看海更是让人心生恐俱。牧说,我心里肯定某个地方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孤独,所以会恐惧。牧为了让我克服,就抱着我坐在沙滩上,在黑夜里看着漫卷的浪涛。
坐在沙滩上,本来位置就低,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波浪包裹一层又一层的海水冲向沙滩,好像时刻就要把人吞灭,每每海浪冲上来的时候,我都要哇哇大叫:“好恐怖呀,好恐怖呀。”,牧说:“宝贝别怕,如果海浪把我们吞灭了,我们俩也是在一起的。”
直至现在,我常会梦见海啸,几十米的海浪把我吞没,让我心压抑到极致。
我晶莹通透的夜空下站在后面静静的注视着他,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可能更长,海浪的声音很大,此刻我似乎也已忘记了畏惧海,看着黑乎乎的海天一线,心潮难平,却不敢迈前半步,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静静的看着海。
不知过了多久,白色的黑影似乎在慢慢的转身,我逃似的离开了沙滩,匆忙回到酒店。
睡到半夜,房内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牧低哑微弱的声音:“尘儿,你过来一下我房间。”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