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法杖,送术离、游雅与赫连钰进入珠中通道。鲛女仰头看着三人渐行渐远,又觉不舍,咬唇说道:“公子要去奴拦不下,公子记得夫人尚在此处,当小心周全早些归来。”
术离顿下脚步,除了家国,女织是他心中唯一的牵连。
术离转身站定,对那鲛女行了大礼:“内子有孕在身,还请姑娘悉心照料,保她母子安危。”
鲛女微酸,却也满口应下。鲛女对术离百依百顺,又助他出海,术离正待说几句温情的话以表谢意,赫连钰却扬声问道:“这珠子是你送我们进来的,那一会儿,我们要如何出去呢?”
赫连钰话音刚落,一阵惊涛骇浪卷打而来,那宝珠随浪而动,珠子里的三人便左右上下颠来倒去。
少时,那阵巨浪过去,尖叫声停下,三人惊魂未定,面色苍白地睁开眼,海水、海草、海鱼,难道他们仍在珠中、仍在海底?
三人又惊又奇,赶紧爬起身。透过晶莹的宝珠,他们对上一双硕大而熟悉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乃无尘。无尘目色柔和,朗声说道:“贫道失礼,为保侯爷万全,请诸位暂且忍耐。”
三人在珠子里,珠子在无尘手里。
术离与无尘讲理:“高崖逃亡那日,先生将我们托付于道长,嘱道长保我们平安。道长多番劝慰,带我们来鲛族避祸,甚至将可号令鲛人的腾令交给了我们,只为使我们安心。离等着实感激理解。可是,今时今日形势已变,那些妖魔鬼怪危及到我们的子民,危及到人族的根基,我们岂能再苟活于此?”
无尘不答,捧着宝珠走进了村子。
游雅道:“若换做道长,师门有难、仙族有难,道长救是不救、管是不管?
无尘仍不接话,三人相视一眼,赫连钰道:“道长以法术欺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把我们放出来比将一场。”
任三人舌灿莲花,无尘只当充耳未闻。
一炷香后,三人看到了明珠,紫衣黑发、脸无血色。
赫连钰正要向明珠求助,可恶的无尘却抢先下手,不但把珠子丢进了布袋,还同时封住他们的语识,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侯爷们虽能文能武、胸有沟壑,奈何不会法术,反抗不得。
无尘将布袋递给明珠,明珠接过,轻声问道:“道长可要去了?”
无尘应道:“近日,鲛王送来三则消息。一则,仙界与驻守北昆仑的银甲军失了联系,那儿的领将乃我的二师叔伯芷。二则,冥水枯竭,魔军攻入冥界,其后战事不详。三则,四海龙君广发喜帖,邀各界尊者十日后于西海王殿贺我师叔与龙女的百年之好。”
明珠道:“据传,北昆仑原是神族的原生地,神族灭寂,北昆仑的极寒洞窟一向有仙界派出的重兵把守,由此可想,那里藏着与神族相关的秘密。而冥河,传说是魔族王城通往太阳神殿的一条捷径。再有你师叔与龙女的事,若在太平之日尚且可说你师叔变了心,他与龙女郎情妾意、情之所至,但当下形势,此事怎不蹊跷。”
无尘道:“虽然想不通,师叔与龙女大婚的消息因何而起、为何而来。但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此事将关系到六界的命运,关系到输赢的最终结局。”
明珠沉声道:“你是说,与魔族的正面一战一触即发?”
无尘苦笑道:“若魔军真的攻入太阳神殿,获取了神的力量,谁还能与之抗争。时至今日,六界已无退路,急需有破釜沉舟的一战。”
明珠轻叹:“若真如此,以你的实力,赶去又能做什么?”
无尘大笑:“借暮月侯的话,明知不能为却也不得不为!”
明珠失笑:“那娘娘腔方才所说确然在理。”
珠中三人能听不能言,他们几时受过这等气,只觉越渐憋闷。
无尘有意道:“在下并非不解他们的心意,不解他们的想为。只是,我师叔千叮万嘱,经此磨难,各界将需要力挽狂澜的强者。此祸说到底,因神魔宿怨而起,仙界、淸宗难辞其咎,最终殃及人族甚多。我们要为他们做的,不仅是尽力赶走妖魔,更要为他们保存实力,为了明天。”
微顿,无尘自讽道:“他们不能去送死,但我与他们却不同,他们有重任在肩,活下去意义重大。而我,在六界中又算得什么呢?”
明珠有些气恼:“所以,你可以去送死,去与妖魔一战,而我,只能当他们三人的守护者。”
无尘笑嘻嘻道:“是,护他们安全,助他们治理好满目苍夷的大陆,姑娘责任重大。”
明珠葱白小指勾着那装了宝珠的布袋,手中握着无尘交托的腾令,她撑着艳红的小伞,看着无尘扬水劈浪而去。
她缓缓踱步,在海底密林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