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带来那两个穿兜帽斗篷的人就是一招闲棋。他们俩……不对,应该说是她们俩。没错,那是两个女人,岁数还不小了,一个叫韩大娘、一个叫花三娘。
她们俩是干嘛的呢?此时叫鸨儿或者妈妈,后世叫妈咪或者夜店经理。其实都是一个意思,老鸨子!
这两位妈妈都是经营庵酒店的,一个在崇明门外小馆子街,一个在西鸡儿巷。她们俩的庵酒店都有两个共同特征,有胡人和外族女子、受朱八斤徒弟的保护。
上次洪涛在黄尖嘴茶肆喝茶时,无意中得知对面的西都亭驿中住的是辽国使团,而夏国使团在城东的都亭驿,就萌发了一个想法,找人去接近他们,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不出城就接触到的两国人了。
怎么接触呢?玩诗词歌赋肯定没戏,保不齐自己的水平还没那些崇尚中原文化的使节高呢。找王安石派人引荐肯定也不成,这种接触必须是民间的,别和政府扯上关系。
于是洪涛就想到了女色,这倒不是说他思想肮脏,而是在后世里养成的习惯。不管是谈买卖还是托人办事儿,要不先来个吃洗玩一条龙就不够诚意。想来古代人也是人,应该不会太免俗吧。
还是同样道理,去青楼找女伎的调调自己也玩不转,干脆就把下限拉到底吧,看看能不能在庵酒店上做做文章。
这个事儿去问谁呢?只能是朱八斤,也只有他在市井文化方面比较熟悉。结果让洪涛很惊喜,按照朱八斤的说法,他不仅认识庵酒店里的妈妈,手下还有不少徒弟就是专门给庵酒店当保镖的。
想想也是,他这些徒弟除了相扑打架之外啥手艺也不会,再不去收点保护费还不全饿死。
于是这两位朱八斤个人担保最靠谱的妈妈就被请到了驸马府,由洪涛面授机宜之后开始有意去讨好那些来店里消费的辽国、西夏人,主要目标是两国使团的随从。
真正的使节看不上这种庵酒店,就算出去耍也去青楼。洪涛也不打算去认识这些官员,他们的警惕性更高、觉悟也更高。
反倒是那些随从更有用处,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保不齐就有靠近边境地区的呢。谁家还没几个亲戚朋友,只要看到足够多的利益,又没有太过明显的卖国行为,这些普通百姓就不会过于多想。
这个安排在去年底就启动了,没想到刚刚3月份就传来了好消息,韩大娘手下的一位胡人女娼得手了。
目标的汉名叫阿赫玛德,地位不高,是西夏使团里的一名马夫。但他的部落正好在西夏河西地区西凉府境内杀牛岭一带放牧,离边境很近。
阿赫玛德,听到这个名字时洪涛就觉出了不对,他应该不是党项人。结果还真猜对了,阿赫玛德是回鹘人。
当初回鹘汗国被灭了之后,一支迁到了吐鲁番盆地,被称为高昌回鹘。一支西迁到葱岭以西被称为葱岭回鹘,还有一支迁到了河西走廊,被称为黄头回鹘。
黄头回鹘离中原最近,先是被辽国攻打,然后李元昊又趁机而入,又被打散了,部分黄头回鹘就归顺了夏国。阿赫玛德就是归顺的黄头回鹘,几经迁徙在杀牛岭附近安定了下来。
黄头回鹘并不是说他们的头发是黄的,而是从突厥语翻译过来的。在突厥语中,这些部落被称为撒里畏兀尔。
撒里就是黄的意思,畏兀尔是回鹘的意思。其实后世的维吾尔族就是迁到了吐鲁番盆地的回鹘人,畏兀尔即维吾尔。
虽然归顺了党项人,但黄头回鹘的生活并没得到实质性的改变,他们大多以放牧为生,兼职铜匠。可党项人对这些外族采取的政策就是自生自灭,征兵的时候多征、分战利品的时候靠后,时不常还得征用会手艺的匠人去干活,强买强卖也不稀奇。
而且就算你打仗英勇、屡立战功也很难升迁,因为党项人采用了蕃官制度,重要的官职都要由党项人担任,不是同族顶多当个小吏。就像阿赫玛德这样,还是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