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夜色沉沉,瞧不见一丝星月之光,那拉氏站在窗前静静地听完翡翠转述与前几次一般无二的回话,头也不回地道:“你相信吗?”
翡翠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想一想道:“奴婢觉得云福晋有事隐瞒。”
那拉氏幽幽地吐了口气,转过身来道:“瓜尔佳云悦当初能够想到在银炭之上动手脚,足见其心思之缜密,若当真要下手,一个徐太医未必拦得住。”
“可是要说她背叛福晋似乎又不太可能,主子可是在她身上下了噬心之毒,她不可能不顾及性命,除非……”
“除非她知道这毒三日过后便无药可解,所以存了背叛之心!”那拉氏冷冷吐出这句话,与此同时,一道闪电照亮天际,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翡翠神色一凛,小声道:“那要不要提早除了她,以绝后患?”
风,平地而起,吹得檐头铁马“叮叮”作响,那拉氏抬一抬手道:“不急,我留着她还有用,暂时死不得。”
“主子,您为何不直接在钮祜禄氏饮食中下药,如此不是更直接吗?”对于此事,翡翠一直心怀疑虑。
恨意在那拉氏眼中浮现,然未及盛时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冷言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王爷现在心思全在她身上,又有孕在身,噬心一毒虽然隐秘,但并非只有我知,一旦被人查出她中了毒,王爷必会一怒之下彻查整府,难保不会查到我身上来;但是瓜尔佳氏不同,莫说王爷的对她的恩宠素来寡淡,又无子嗣可倚,就凭她之前害钮祜禄氏一事,便足令她即便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也不敢讲出去。”正因有这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容她再多活几日。
“再说……”她笑,眸光一片冰冷,“她尚未尝过失子之痛,我怎容她就这样死去!”
翡翠心中一凛,忙恭声道:“主子深谋远虑,倒是奴婢过于心急了。”
风渐大,乱了她素来整齐的鬓发,那拉氏恍若未觉,只是一昧望着深重黑暗的天际,不断有惊雷滚过,轰轰作响,震得耳际一阵阵发麻,连近在咫尺的话都听不清,直至翡翠上前将窗门关起,“看来这夜间又会是一场大雨,主子身子不好,虽然现在天热,但也要少吹风才是。”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传来雨打树叶的声音,初时还只是悉悉索索,片刻后,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滂沱的雨声,犹如倾盆倒落。
“不碍事。”那拉氏走至铺有织金团花桌布的紫檀桌前,随着小指上的嵌金珠玳瑁护甲轻轻划过,一道细若发丝的金线应手而起,在暗红烛光下闪耀着幽冷的光芒,“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翡翠忙恭身道:“已经办妥,只待主子吩咐便可。”
“很好。”那拉氏启唇一笑,手指微一用力,看金线在指尖崩断成两截的样子,漠不在意地拍一拍手道:“让人明儿个把这张桌布换掉。”
留下喜欢的,抛去不喜欢的,一切就这么简单,只是以前的她太过愚蠢,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所以才失去许多,不过不要紧,现在她要将曾经失去的一样样夺回来!
嫡福晋之位,世子之位,谁都不允许染指,只属她一人!
夏季,在一场场雷雨中彻底随着蒹葭池莲花的凋零而逝去,七月入秋,茉莉、文珠兰、凤尾兰等花依次盛开,姹紫嫣红,极是好看。
这日,凌若与温如言一道在屋中刺绣打发时间,阿意捧了一束凤尾兰进来插在临窗的粉彩花瓶中。
待她出去后,温如言比了比手中的丝线道:“我听闻叶氏昨日在花园中突然晕倒,把跟她一道的宋氏吓得不轻,忙不迭请了大夫来看,结果你猜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不知,不过想来应该不是患病所致,否则姐姐也不会让我猜了。”凌若取过银铰子小心地剪断手中绣完的丝线,然后取过另一根重新穿上。
“她不是患病,却是节食。”说到此处温如言微微一笑道:“自生下时阿哥后,叶秀的体形便一直未曾恢复,赘肉颇多,王爷虽然没说什么,但于她的宠爱到底是淡了下来,听闻这么多日都未曾召过她侍寝,即便去流云阁也多是为了瞧时阿哥,她岂能不心急如焚。再说,过几日新一批的官女子就要入府了;一个红玉,始终当不得大用。”
官女子即是宫女,多是没有官职的包衣之女,每隔两年选一次,选中者或入后宫或分指给诸位皇子阿哥。这些官女子虽然身份低贱,不列在九品之内,即便被皇帝看中宠幸也不过封一个答应常在之流;但世事无绝对,脱颖而出的并非没有,譬如德妃,她就是官女子出身,一步一步坐到今日四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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