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喀喇喇、喀喇喇……”雷光在红灰色的雾澜里炸开,雾光跌荡似一团蘑菇云般冲出半山亭顶,在高空怒放开一朵万紫千红的狂花。
令人惊诧的是,在如此两股不可一世的力量对撞之下,半山亭依然纹丝不动毫发未伤。
可是已经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一座破亭上了,一双双焦灼的目光凝聚在了刁小四的身上。就看他彻底挣脱一唱将离琴的束缚,双手起落如暴风骤雨般轮番击打在天应元神鼓上,发出连续不断“咚咚咚咚”震撼人心的轰鸣。
他的身形犹如离弦之箭再没有半点羁绊,配合着鼓声营造而成势不可挡的无铸气势,转眼已经来到半山亭前!
众人的心情不自禁地提到了嗓眼,黄庭五朵金花里的红炽和银沙竟下意识地发出了尖声惊叫。以她们的修为和道心,本不该如此失态。只是这一场对决实在过于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令人不知不觉融入其,浑然忘却了身外所有。
孙紫苏何尝不是?她对刁小四的关切远在其他人之上,樱唇早已被贝齿咬破渗出血丝,只是不敢出声唯恐惊扰到他。
“咚咚咚咚……”鼓声隆隆响个不停,逐渐淹没了渺渺琴音,一道道雷光在红灰色的雾澜里爆裂肆虐,滚滚光潮正迅速淹没半山亭与秦濯心的身影。
“铿!”地动山摇的鼓声,骤然响起一记暴厉的刀鸣。
刁小四抬手掣出用得最为纯熟的昼夜大衍杀猪刀,黑白两色寒光不断变幻分割,仿佛白天与黑夜在交替并行。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刁小四并没有趁势冲入半山亭。他高举起刀,斩向了半山亭东面的那根石柱。
“当!”刀落于石火星四溅,石柱安然无恙却蓦地涌现出一连串晦涩深奥的符纹。
刁小四手腕运转,刀锋在石柱上飞划出一条条黑色的光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纹一一斩断。
“好刀法!”尽管双目不能视物,秦濯心坐在半山亭仍是轻轻一赞。
他的右手食指在琴弦上如行云流水般抹过,一唱将离琴上便焕发出一条碧绿通透的柳枝。杨柳青青如鞭如龙,横抽刁小四握刀的右腕。
“呜——”头魔蟒一声大吼从束龙腰带里冒出颗硕大的头颅,尚未来得及张开嘴巴,“啪啪”数响已有三颗头颅被柳条抽爆。
但它毫不在乎,剩下的张嘴齐齐开动恶狠狠咬住柳条,却差点崩碎牙齿。
趁着空隙,刁小四移位换形来到半山亭的南面,昼夜大衍刀刷刷破落一团符纹。
“唰!”又是两根柳条从一唱将离琴上飞掠而出,矫若游龙飞击刁小四。
刁小四理也不理,再攻半山亭正西的石柱,束龙腰带里一道红影呱呱大叫一跃而出,用两只前爪死死按住袭来的柳条。
“嚓嚓嚓!”最后一根石柱上埋藏的符纹也被昼夜大衍刀尽行破除,刁小四顺势沉腕落刀,势如破竹铿铿铿三连响,将柳条尽数斩断!
琴声骤歇,半山亭响起了秦濯心清脆的鼓掌声,笑容温润如玉道:“一刀破四柱,击鼓惊半山——来人可是刁公?”
“公算不上,痞有点像。”刁小四铿然收刀,一拍束龙腰带把两个意犹未尽的家伙收了回去,大步走入半山亭,抓起石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猛灌一气,用袖口一抹湿漉漉的嘴巴,舒畅地长吐口气道:“娘希匹,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跟蚊叫差不多?”
秦濯心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刁小四一省,从耳朵里抽出布条丢在地上,想想又捡起来道:“你还弹琴不?”
秦濯心很善解人意地回答道:“我会弹得尽量小声些,不吵到刁公。”
刁小四一屁股在秦濯心的对面坐下,盯着对方的面容仔细打量,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凹陷干瘪,而是有两颗异于常人的银灰色眼珠,黯淡无光显得有些诡异。
秦濯心似乎察觉到刁小四在看他,微微一笑道:“刁公是江南人士?”
刁小四最怕别人问他是哪里的人,别说出生地,自己爹娘到底是谁至今还没闹明白,只好含糊其辞道:“差不多吧。”
秦濯心道:“江南好啊,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可惜,我身为江南弟,这一生也无缘亲眼目睹。”言下不胜萧索遗憾。
刁小四讶异道:“你不是漠北突厥人?”
秦濯心颔首道:“我是汉人,生在江南长在塞外。”
刁小四恍然大悟道:“敢情你是认贼作父移民塞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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