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倒在东海王宫大殿的门前,昭示着这些人的莲结品质极其低劣。
金夕没想到潜入王府的端生竟然不比侍郎首领弱,足以见得少府王朗在洛阳的地位。
脚步依旧未停!
刀锋滴血,沿着昔日熙熙攘攘的王宫之道蔓延而入。
郯宫内,寥寥无几的士兵突然发现外面的状况,眼见身怀绝技的侍郎们纷纷命丧,那个持刀之人仍然火气十足,索性扔下武器逃奔而去。
整个郯宫依旧辉煌,不过此时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黯然立在宫殿门口的东海王,一动不动盯着提刀而入的人,唯有秋风飘过,黑冕红裳猎猎作响。
一个是金夕,黑袍紧裹,怒目圆睁,脑后长发纷乱摆飞。
“大胆逆子,你可知这是王宫?”东海王怒喝。
“可是你下令杀戮东海婴儿?”金夕已经知道并非他的王命,可是瞧着一代皇子、东海王有些气魄,倒是有些心虚。
忽又一想,我并非你朝之人,也顺势来了劲头。
“混账!”
东海王绝然没有听过如此与他对话之辞,勃然大怒,轻踏脚步而飞,空中发出一荡莲气,明显没有施足气力,也绝无斩杀来者的意愿,因为他已经瞧见宫门外的一幕,一百个东海王也无法拦住眼前这位狂客。
筑基!
金夕依旧未停,继续向前奔走。
那微弱的莲气几乎不必去防御,吹在身上就像体外的秋风,只是卷动长袍和衣袖,连神刀都触动不得半分。
可是,他忽然觉得那道莲气又很沉重,似是抵达融通之修的气力,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三丈外。
金夕举刀。
东海王闭上眼睛,甚至放弃全部防御。
金夕缓缓垂刀。
“小儿,杀啊!”东海王忽觉没有传来杀意,睁开眼睛厉声一吼。
你若再骂,我便杀你!
金夕第一次在心中给对手机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混账刁民,携刀闯宫,当是死罪,来人,”东海王几近咆哮,他早已看清宫殿内空无一兵,依旧嘶吼着,“将反贼拿下,立斩!”
金夕怒不可遏,再起当康。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喝叫,紧接着奔跑过来一人,慌慌张张抖动阔袖来到东海王身前,微微跪将下去,恭声说道:
“东海王饶命,此乃府上坐客,罪在子雍,还望东海王宽恕。”
金夕一怔,跪地之人正是王肃。
东海王凄凄一笑,强作镇定踱下长台,脚下异常缓慢。
随后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一件抛向脑后,刚刚步下高台,身上的冠冕全部跌落在身后长阶,露出雪白的内衬。
他径直来到王肃面前,俯身将王肃扶起,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东海王!”
王肃发现偌大的东海王扔掉冠冕,并凄凄相扶,显得惊惶失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敦惨淡一笑,茫然地环顾一遭王宫,刻意地瞥一眼宫门外倒地的数具尸体,似乎感觉到很是寒冷,双手抬起拿捏紧上身的白缎,幽幽说道:
“子雍……不,王县尉,刘敦不再是这里的王主,你心胸坦荡,定有回报,刘敦无颜留在东海,这就告辞了。”
“殿下!”
王肃惊恐。
刘敦起步前行,扔掉王冠之时碰掉了发簪,一束黑发散落下来,在风中无助飘散,显得狼狈不堪。
他身经金夕,瞧也不瞧一眼,似乎仍在鄙夷这个举世高手,不过脚步立即变得蹒跚起来,嘴里嘶声道出:
“大汉亡矣!”
此时,那匹快马折转而进,在宫外尸体旁未作停留,也丝毫没有下马之意,径直奔进王宫,这在东海王宫内绝未发生过,信官发现东海王之后方才打马跃下,高声宣道:
“陛下有旨!”
东海王就像金夕闯入王宫那样,丝毫没有停留之意,眼睁睁地经过信官之身,头也不回向身后一指,淡淡说道:
“宣吧。”
金夕一怔,他是汉皇之子,怎能不跪拜接旨,反倒落魄而出。
信官也是稍稍一愣,端看一眼手中皇旨,转过身瞧一眼远去的刘敦,看来必须要完成使命,大步流星走到王宫之前,展开皇旨面对空殿高声宣念:
“帝诏……故撤除东海国一设,免东海王刘敦一职。黄初元年十月丁卯。”
信官宣罢皇帝诏书,左看右看也无人接旨,索性将皇旨轻轻放在地面上飘动的王冕之上,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悻悻离开。
风再起,吹汉冕,卷皇旨,无人拾。
十月,汉皇帝禅让,曹丕登基登帝,称文帝,建国号魏,改元黄初,几百年的大汉应声崩坍。
随后不久,蜀吴相继建朝,天下三分。
也许,有一匹比信官胯下还快的马匹早已抵达郯宫禀报,只是无人知晓罢了;刘敦至此下落不明,据说隐居起来耕田养地去了。
“金公子,我们该回去了。”王肃话音中充满着期待和诚恳。
金夕倒退数步,凝视着远处的冕服和新帝之诏,心里波涛澎湃。
这意味着,前后两次藏龙都已终告结束,就像董父教导的那样,四百年的河水淌淌而过,难道下游充满待润之物么?
他悻悻收回仍在滴血的当康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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