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被绕了进去,张口结舌,可是又觉得不能在武媚面前丢掉方寸,便微微俯身,再次问道:
“代王,我这里有三个字,为日月空,可知是何意?”
李弘眨巴着眼睛,转来转去,又歪着头思考一下,忽然自己拍着手答道:“我知道了,学师说过,大极为空,空极为大,当然是日月特别大的意思。”
“哈哈,哈哈!妙!”金夕大笑着离开。
也许是天真无邪才能有这种说法,他都没想到这一层,虽然与卜筮老人的卦辞不想干系,不过对于孩童来说也是不容易了。
若是周全武媚,李弘绝对是个极佳的后世之主。
武媚母子也是相依而笑。
他步出昭仪殿,却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纵是身有有千般本事,可是无法保护住柔夫人,只能任凭时日徐徐流去,最终会离开母亲。
这么想来,自己却连一个娃娃都不如。
正如金夕所料,一场风波再次来临。
李治无法咽下这口恶气,不顾身下宦官的阻拦,独自提出欲立武媚为德妃,在皇后之下,与淑妃平起平坐。
一时间,宫内再发震荡。
王皇后和萧淑妃不顾刚刚平息的压胜之祸,双双奔到李治的紫宸殿面见皇帝。
“两位爱妃,可有什么事?”李治虽然笑着,不过很是苍白。
皇后盯一眼萧淑妃。
淑妃立即大步上前露出不满的神态,“妾不准陛下立武媚为德妃!”
“为什么?”
萧淑妃立即停止身子,挺拔出高大无比的胸部,“她是个妖女!”
李治淡淡一笑,指着萧淑妃浑身上下,“何以见得?”
皇后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粉白的面颊滴下一丝汗水,若是以往,李治闻听此言定会勃然大怒雷霆爆发。
而此时,却是淡然而定,丝毫瞧不见恼怒的迹象!
那就是说,皇帝根本不想再与眼前两人生气。
但凡是夫妻,要么恩爱无间,要么吵吵闹闹还有些情分,若是经常对峙,却突然有一天连生气的想法都已经不再有,那么定是到头了。
对方是皇帝。
那就说明,眼前立着的两个人,根本不佩让李治再恼火。
萧淑妃却以为李治心软下来,或者是想洗耳恭听,立即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俨然今晚就可以钻进皇帝的被窝,立即摇晃两下身子惹得那对胸峰来回摇曳,随后麻利地从袖口取出一张纸签,骄傲地递给李治。
李治拿捏过来,展开一瞧,上面写着武媚的生辰,后面是萧淑妃的字迹:
日月空!
昔年暗杀卜筮老人的,正是皇后和萧淑妃,他们也是只从老人嘴里得到这三个字,而手下传来的只是对他们为凶的字眼。
“日月空?”
李治不明,毫无表情地盯向淑妃。
萧淑妃却越是来劲,“陛下,你瞧瞧,日月都没有了,那武媚不是妖女是什么?”
李治看样子实在是不想与萧淑妃对话,抬手敲打着那张纸签,正肃神情看向皇后,“皇后,你的意思是?”
皇后小心翼翼答道:
“陛下,我们绝不会拿来无稽之语诓骗陛下,只是,只是这三个字着实有些不详,还望陛下明察;如若凭空加封武昭仪,后宫姐妹恐怕不服,会弄出什么变故。”
李治显然在强压怒火,字句分明道:“难道,你们要带领嫔妃来逼迫朕不成?”
皇后立即装作惶恐:“妾身不敢!”
李治啪一声拍打桌案,低下头来贴近皇后的脸,“只凭你们拿来媚娘的生辰四处卜算,就已经是不忠!”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紫宸殿。
他的面色逐渐变得郁怒,而且有一丝担忧。
不知不觉来到昭仪殿,迎头赶上李弘,立即抄抱起来,啧啧在他小脸上亲吻出声,引来李弘格格笑声,随后大步进入殿内。
寒暄几句过后,李治突然向武媚问道:“媚娘,可知日月空三个字?”
武媚一愣,缓缓放下手中茶瓷,不动声色答道:“的确听闻过。”
这时,李治怀中的李弘笑起来。
他刚刚答过,而且引来母亲信任的人的大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扳着李治的脸说道:
“儿也知道,空极为大,大极为空,空即是大,所以,日月空,就是日月大,当然象征吾朝大如日月,永远昌盛。”
后面的话,当然是武媚授予的。
李治突然怔住,缓缓将小儿放下,像是有些不放心,又亲手放到武媚手中,猛地站起身来,再也控制不住:
“哈哈哈,空为极大,空为极大,哈哈……”
他不再言语,大笑着离开昭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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