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耳边风声呼呼,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嘉容便觉自己破开了水面,整个人犹如秤砣一般飞快下坠。水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争先恐后灌入耳鼻。她不识水性,心中又了无生念,没有丝毫挣扎,只闭了眼睛,如只断了线的风筝,任凭水势将她吞没。下坠之势停了,身下涌出一股水的反弹浮力,不由自主,她随了水势,半边身子再次浮出了距离落水丈许开外的下游水面之上,这才仿佛觉到胸肺里呛水的剧痛,下意识地扑腾了两下,迎面一个浪头朝她劈头盖脸打来,她再次下沉,在水下被冲刷至天旋地转之时,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觉到自己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
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鼻咽处的那种剧痛还未消去,人也仍在急流之中。
没错,她是还身在急流之中,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哗哗水声,水花也仍不时拍溅到她的脸上,面颊甚至清晰感觉到这种被水击打的生疼,只不过,她的头已经露出了水面,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住,人这才没有沉下去……
她的眼睛还没力气睁开,只张嘴,贪婪地大口呼吸了几口水面之上的新鲜空气,等肺部的那种爆裂般的痛楚稍稍减了些后,勉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身侧那道托住自己漂在水面的力量来自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片刻之前仿佛从天而降,逼得她彻底断了生念,只能以死抗争的男人!
愤恨再次涌上心头,她想大叫,刚张开嘴,一道洪波涌来,恰灌了她满口的水,她剧烈咳嗽起来,开始胡乱挣扎,用力去推那只此刻正紧紧揽住她腰身的手臂。
~~
片刻之前,他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放手下坠,极度惊怒之下,几乎完全没考虑什么,在身后随从的惊呼声中,便抛下手中弓箭,跟着纵身跃下了水面,仗了打小起便在浪里翻滚练出的水性,潜入水势相对较为平缓的水下前行,终于找到了已经沉在水下失去意识的她,带出水面之后,抓住了一段近旁漂在水中的浮木,这才暂时保持住了平衡。
水面水势太过汹涌,人力根本不足与之抗衡,岸就在左右不远处的两边,他却始终无法靠近,只能借了浮木的托力,带着身侧的那人随了水流一直漂流往下,到了分支岔口时,被冲入了侧旁的一道支流,继续往前漂了段路,水流速度才缓了下来,只是身后,还是不时有浪头翻打而来,人在水中沉沉浮浮。她方才晕迷之时还好,现在醒了过来这样挣扎,一个不慎,极有可能连带两人都沉下去。
“别给我乱动!”
他在她耳边吼了一声。
嘉容一抖,抬眼见他满头满脸的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猛地闭上眼睛,继续奋力挣扎,听他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双臂忽然一阵剧痛,已经被他粗暴地反扭交至后背,身子也跟着被他在水里掉了个向。他将她推着,强行挂在了那段浮木上,顺水再漂了一段路程后,终于靠到了一段浅水岸边,停了下来。
嘉容被他拎着上了岸,扔在了岸边的一丛长了杂草的稀泥地上。她趴在那里,等手脚终于能够动弹的时候,微微侧头,看见他正坐在自己身边,身上湿漉漉不住往下淌水,一边喘息着,一边盯着自己,宛如一尊凶神恶煞。
她呆了片刻,忽然再次一阵悲从中来,也不顾身下的稀泥,把脸埋在手臂上,只想痛哭一场时,脑后一痛,竟被他伸手一把抓住已经散乱下来的长发,被迫抬起了脸,面向着他。
“殷嘉容,老子就是不想见你死在这鬼地方,这才丢下别的赶了过来,差点没把命丢在这里,你他娘的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恶狠狠地骂,见她双眼通红地望着自己,心头那把怒火愈发旺盛,将她从稀泥地里一把拖到了自己身前,俯视着她,继续道:“你以为你能活着穿过这片谷地?做梦!范宽不敢走他来的雄河道,改走这里,这就是死路。从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脚下,“到剑南道,你们走了这么多天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根本还没深入腹地!殷嘉容,老子是杀了你爹还是干了你娘,你他娘的就这么恨我?见了我居然还跳下水去不要活了!我告诉你,等过些天,你见着了你的爹,你好好问问他,他愿不愿意让你走这条道逃脱?”
他呵呵地冷笑了数声,将她再次掼回了稀泥地里,见她后背肩膀微微战栗,似在无声哭泣,这男人仿佛终于发泄掉了心头的怒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四顾眺望了下,略微蹙眉。
方才顺水被冲刷而下时,他一直在留意着方向与距离。
从他跃下水到那个水道分岔口,大约漂了将近两里的路,再到这里,约莫也是一里多的地。
现在只能沿着这条支流逆回去,找到浑河的主干流。他的随从,必定也会沿着浑河主流的方向寻过来。倘若一切顺利,到时在岔口,应该就能等到他们,继而汇合。
天黑之前,倘若无法与他们汇合,一旦看不清周围地势,丛林里的危险,更是无处不在。
~~
嘉容觉到自己被他抓住胳膊,从泥地里一把拖了起来,红着眼睛道:“你又要做什么?”
男人一语不发,看了眼她那双沾满了泥浆的赤脚,沉着脸,强行将她负上了自己的背。见她还在挣扎,蓦地回头,“你再给我犟,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
嘉容与他对望片刻,终于颓然垂下眼眸,任由他将自己负上了背,朝着浑河之流的上游探路而去。
~~
一里,倘若在平原,不过是片刻的脚程。但在这种湿滑的密林之中,每行进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前路仿佛没有尽头。这也是为什么,嘉容先前与范宽他们的行进速度如此缓慢的缘故,每天最多不过只能走两三里的路。
嘉容伏在他阔厚的肩背之上,被他背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去的时候,渐渐地,随了日头的升高,密林里温度迅速上升,四周变得又闷又热,她开始觉到肚子饿,更是口渴难耐,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有些困难了。背着她行走的男人,应该更不轻松,汗水从他额上雨点般地不停滚落。
她道:“我不用你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没应声,只是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放下了她。
她抬眼朝前看去,一惊。
面前的茂密草丛里,窜出来一条大蛇,正弓身,嘴里咝咝吐着信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种毒蛇,嘉容认得,因先前也遇到过。据范宽说,这是一种能朝人眼睛喷射毒液的毒蛇,一旦被它毒液喷中,人便会浑身麻木,继而死亡。他在过来时,一个随从就是死于这种毒蛇的攻击。
“小心!别让它喷中你眼睛!”
她脱口道了一声,见他回头,迅速看了自己一眼,这才觉得不对,立刻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朝毒蛇虚晃了一下,在它起势反应之前,已经挥手将它脖颈一把捏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