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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叉开腿,任由护士在手术区域用消毒药水一遍遍地洗刷。
备皮过后的人就像刮毛待宰的光猪一样,那感觉实在有些悲凉。
打过麻醉针后,很快胸部以下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能看、能听、能说、手也能动,但是视线被手术布阻隔,除了听两位主刀医生聊他们上次聚餐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之外,就只能感觉到腹部似乎正被轻微的划过。
那感觉很荒诞,仿佛原本应有的痛苦被医学抽离之后,精神也随之被抽离本体,在遥远的地方等待。
不多时,医生说:“出来了。”
肚子仿佛确实松懈下来。
她竖起耳朵,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属于婴儿应有的动静。
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候!
她紧张起来,抓住身旁麻醉医生的手急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麻醉医生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张望了一眼:“出来了?”
她只好又问:“它怎么没哭?”
麻醉医生这才走过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孩子终于哇哇的哭了两声。
她一颗心落了地,突然激动得有些想哭。
偏偏这个时候,哭声又停下来。
那本来酝酿好的感动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不由问:“医生,孩子怎么不哭了?”
医生见怪不怪地答:“睡觉呢。”
怎么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
别的孩子不是一落地就使劲地哇哇大哭吗,这孩子怎么从肚子里边睡到肚子外边都不醒,难道它没觉得自己换了个环境了吗?
她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一头猪?
与此同时,手术室外颜母心慌意乱地走来走来,始终没有一刻安宁。
颜父被老伴儿也带得心浮气躁,忍不住抱怨:“哎,你怎么就不能坐一会儿呢?”
颜母忧心忡忡:“这种时候我怎么坐得下来?女儿正在手术台上挨刀诶!”
颜父觉得老伴儿小题大作:“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手术。你至于嘛!”
“是手术都有风险。谁知道手术中会不会出现意外,万一麻醉医生弄错了剂量,万一发生了羊水栓塞或者大出血之类-那可都是会要命的!而且这些事防不胜防,一旦遇上就算是倒血霉了,你懂吗?”颜母喷了老伴儿一脸的唾沫。
颜父有些讪讪:“那你的意思最好还是顺产了?”
“顺产也有风险啊!难保不会出现胎儿宫内窘迫、吸入羊水综合症什么的,到时候费尽千辛万苦,孩子却死了或者成了脑瘫,你说我们舜舜怎么活?”
“嘿,怎么哪样都有问题?”
“要不怎么说女人生孩子是过生死关啊!”
颜父看着老伴儿叹息:“要我说,还不如糊里糊涂生的好,省得像你一样杞人忧天。”
颜母也是欲哭无泪:“是啊,谁叫我知道得太多了!”
等到一切终于料理好,医生开始推着颜如舜往手术室外走的时候,她一颗心都牵系在娃身上:“医生,我的孩子呢?”
医生扭头往后面招呼:“别忘了把孩子带出来啊。”
她又问:“我能看看孩子吗?”
“小李,产妇要看看她孩子。”
那抱着孩子的小李立刻走过来。
颜如舜期盼地向上望着:它是什么样的呢?
她在脑子里已经勾勒过无数次孩子的样貌,它的脸型最好像爸爸,眉毛眼睛得像自己,鼻子像外婆,嘴巴像爷爷,那就完美了!
结果,小李医生一上来,轻轻一扬——就把孩子屁股露给她看了。
颜如舜:???
啊喂,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准备母凭子贵的小三吧!医生,我冤枉啊!
然而推开手术室的门,现实却似乎更加印证了医生的猜想:“颜如舜家属呢?”
颜父颜母有些寒酸地举起手:“在这儿!”
“老公又不在?”
“还在路上堵着呢。”
医生露出会意的神情,继而同情的摇摇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难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女儿出事了?
颜母腿一软,差点儿直接跌坐在地上去。
却又听见医生接着说:“是个女孩儿,你过来跟我办手续抱孩子吧!”顿了顿,他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一句,“阿姨,现在已经男女平等了。”
颜父颜母:“……”
颜如舜:“……”啊喂,医生,我现在是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等到辛微扬终于从浩浩荡荡的堵车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赶到老婆床前的时候,月嫂吴姐都已经到了。
这是个中年妇女,身体很结实,也很朴实的模样,正手脚麻利地收拾产妇物品,看上去倒让人放心。
颜母没好气地抱怨女婿:“需要你的时候总是不见人,关键时刻更是只有我一个人守着,医生护士都以为孩子是私生子了呢!”
被误认为是无良老公或者包养老板的辛微扬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病室的另外两产妇和产妇家属都捂着嘴偷笑。
辛母有些讪讪的,但这情绪一下子就被看见小家伙的兴奋给冲散了。
“哎哟,我的宝贝孙女诶!”任谁看到那小手小脚,看到她小眼眯眯、小嘴咂咂的可爱模样,都会想冲上去亲一口。
辛母正要这么做,却被吴姐一把拦住:“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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