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记录自己的想法。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
白鹭暂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青雀战战兢兢地回来,跟她说昨夜她交代联系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
印六儿那边去联系宋知言,晚上应该就会有答复。
陆锦惜于是点了点头,耐心等待。
眼见着春日里光景正好,她下午就去院子里走看了一圈,顺道夸了夸潘全儿那园子改得好,花草长出来又是一番新模样。
于是又给了一吊赏钱。
等到下午日落时分,宋知言那边的消息就过来了,说是明日午后,可约在明月楼见。
明月楼是京中一家很出名的大戏楼,常有达官贵人出没,进进出出也不怎么引人怀疑。有时候,人最多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所以听完之后,陆锦惜也没反对。
只对青雀道,就这么定下来,明天去听戏。
青雀也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面是在打鼓,可嘴上又不敢说。
毕竟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夫人的本事,何止涨了一点半点?即便是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决定,也不是现在的她们敢置喙的。
所以她领了命,便忧心忡忡地去准备了。
陆锦惜当然看得出来,可也不很在意。
这种事,她说自己与宋知言断干净了,她们是不会相信的。可她也不需要她们相信,更不用说,此次能不能跟宋知言断干净了,还得到时候再看。
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雀的担心没有错。
她走之后,去外面打听消息的白鹭,就两眼亮晶晶地跑了回来。
人都还没进屋,那兴奋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夫人,夫人,打听到了!真的是想不到啊,太不敢相信了!”
才回来就这话?
陆锦惜听见了,目光从那一本《南北游记》上抬起来,一下就看见了白鹭那一张雀跃的脸。
通俗一点说,写满了“八卦”二字的脸。
说真的,她有些怀疑消息的价值了。
不过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什么不敢相信?”
“是顾大公子!”白鹭气儿都还没喘匀呢,就跑到了陆锦惜的身边,似乎是想要压低声音,可依旧按捺不住那种深藏的激动,拳头都握紧了,只道,“顾大公子,他竟然去了礼部!”
“什么?”
陆锦惜手里书都差点掉到地上去,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两只眼皮都跳了起来:既跳财,也跳灾!
有这么巧吗?
也许是她的神态太过于怔忡,白鹭反而有些被吓住,都愣了一下,才讷讷地小心道:“夫、夫人,是哪里不对吗?”
“不,没有。”
半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陆锦惜摇了摇头,却是半点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从白鹭嘴里听说这个消息,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昨日不都还传,老太师阻挠,不举荐顾觉非做官吗?怎么今天就到礼部去了?”
白鹭眼睛睁得圆圆的,虽然跟顾大公子不很熟,可她老觉得自家夫人与大公子不一般。所以见着顾大公子好,她也高兴。
这时听陆锦惜问缘由,她连忙笑道:“奴婢正想说这个呢,您在家里,一定不知道。这一回,顾大公子能成功入职礼部,都靠陆老大人呢!”
陆、陆九龄?!
不听则已,一听陆锦惜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隐隐竟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就像是被黑暗中的狼给盯上了。
她抬手压了压自己跳得厉害的眼皮:“再具体点呢?”
“哦,这还得从之前说起呢。”
白鹭想了想,理清了一下思路,这才开了口。
“大公子之前不是四处游历吗?往西也是去过边关,到过西域,还接触过那边的文字文化,可算是朝中少有的对西域了解的人。老大人原来管理礼部,议和前后就要处理跟匈奴和西域有关的事情,力不从心,所以私底下请教了大公子。这不,今日早朝,索性一本折子上了,向皇上要人,奏请将大公子从翰林院调任到礼部,专门管理对外的庶务。朝上吵了一上午,都在闹这事呢,听说还是老太师不同意。”
“可最后还是成了?”
不然方才白鹭也不会如此惊喜。
陆锦惜问着,可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几乎有仰天一声长叹的冲动。
白鹭对自家夫人突如其来的沮丧还半点没察觉,犹自高高兴兴地:“是呢。今日之事,是老大人据理力争,又向老太师要人,说什么不让大公子来,且在朝上找出一个懂这事还能用的。结果当然找不出来。所以下朝的时候,事情就定下来了。皇上开特例,在礼部多设了一名堂主事,就是给大公子的,称为‘理蕃堂’,专管与蛮夷往来之事。”
理蕃堂……
岂止一个划在礼部下的理蕃堂这么简单?
以顾觉非的本事,只怕假以时日,就能搞出一个跟六部平起平坐的“理蕃院”来!
陆锦惜真是气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她才刚往边贸这件事上动了点心思,都还没想要去找陆九龄打听打听呢,这才过了一下午,就说这些事划归礼部下属的理蕃堂管了。
逼死人,当真是逼死人。
风口上,就是一只猪都能飞。
何况是顾觉非这种人精?
他绝不是什么庸碌之辈,且不管是陆九龄要人,还是机缘巧合凑上了,或是他一番静心算计到了,得了这位置,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面临着怎样巨大的机会!
武将看战绩,文臣论政绩!
放眼如今朝野,哪里还有比外交更容易出政绩的事?
这一回,顾觉非怕真的是要上天。
只恨这朝野上下,有长远目光,看得了大局的人实在不多。一番吵嚷,最终还是被他给占定了先机。
蛰伏六年啊。
如今终于有了一展自己才华的机会……
就连陆锦惜想起来,都有一种为之战栗的冲动。
一时间,她心里竟然复杂了许多。
白鹭这时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察言观色,觉得她的神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未免有些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夫人,大公子可是老大人提拔的,还是哥儿的先生。他厉害,将来也有哥儿的好处,您怎么不高兴呢?”
高兴得起来吗?
易地而处,她是顾觉非她也高兴;即便她是陆锦惜,知道他在雪翠顶一隐六年,只怕有不少的内情,如今再回朝,都算是大器晚成了,平心而论也不能不为他高兴。
可是……
现在她是想接触边贸,或者间接地做点事情,只怕都要求到他顾觉非的手里。以他们两个如今这情况,还不往死里拿捏她?
简直像是孙猴子犯在了如来佛手里。
陆锦惜觉得头很痛。
她没回答,抬手就把那一本《南北游记》给扔了出去,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也别管了,还是去张罗吃的吧。另外问问青雀,问问明日要出门的车驾张罗好了没有。”
“咦,要出门?”
白鹭有些惊讶。
陆锦惜想起了宋知言,只垂了眼帘,淡淡道:“要出门,就明日,去明月楼听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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