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攥着。
他手里有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铁牌,上面有无惧营三个字。
他脖子里也有一根红绳,是婆婆亲手给他编的,婆婆说,别人都说戴红绳可以驱邪避灾,哪有那么好的事。
予心观的道人们修行千年都不能教人真的驱邪,惜声寺的僧人修行千年也不能教人真的避灾,一根红绳就能把事都办了?
婆婆还说,那也戴着,万一呢。
十几年前,无惧营出征之前。
婆婆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编了一千二百多根红绳,又亲手交给了她的大儿子。
她说,让孩子们都戴上,能驱邪避灾。
她大儿子,那位被无数人敬仰的无惧营将军笑着说,娘啊,你可真是迷信。
她说......万一呢。
瞎子临死之前,把红绳放在林叶手里的。
瞎子说:“崽儿啊,你记住,无惧营里不该死的汉子们,都死在战场上了,该死的都活着呢。”
他还说,我该死,瘸子该死。
瘸子说他看到你脖子上戴着的红绳了,是将军的母亲亲手编的,绝对是。
瘸子还说,无惧营的后人来找咱们了,咱们到时间了。
瞎子问他说你下得去手吗?如果下得去,你杀我,我给你酒里下毒,你杀了我之后你再喝了酒。
瘸子说,我再闻闻血腥气应该还能心狠手辣......
于是,瞎子对瘸子说那你去准备吧。
林叶看着这条红绳,颜色和他戴着的那一条不大一样,更深,已是褐色。
或许,是因为染了血吧。
瞎子说:“崽儿,当年将军他们死,就是被陷害的,只是我也不知主谋是谁。”
“咱们怯莽军天下无敌,娄樊人知道打不过咱们,所以就收买了怯莽军中的人。”
“如果有咱们无惧营开路,怯莽军不可能中了埋伏,咱们无惧营里的汉子,个个都堪比最好的斥候。”
“可是出征之前,有人传大将军将令,调无惧营先出发往北行山勘察地形。”
“那将令是假的,无惧营被调往北行山,而怯莽军大队人马却去了北亭山。”
他攥紧了林叶的手:“我和瘸子该死,是因为我们俩察觉到了问题,因为传令的那个家伙,是咱们无惧营的校尉,叫邢落庭,我和瘸子,都是他的兵。”
“我俩本应该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去告知咱们将军,可我们又太信任邢落庭了,没想到他会害人。”
“邢落庭后来要杀我们,我是神弓手,瘸子是我的护卫,我俩当时没和大伙在一起。”
“邢落庭杀了他手下所有兄弟,再来杀我们,被我们察觉,我俩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是勉强逃了出来,若非被你师父捡到了,我俩大概死路一条。”
瞎子说完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林叶让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
瞎子说,不必了,瘸子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俩相依为命十几年,他死了,我不死,俩人都是孤单。
瘸子一直都跟我说,他最怕的就是孤单,还总说想搬到一起住,是我不准,我说我不孤单,我也不怕孤单。
我不是不怕孤单,我是更怕我俩住一起,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会聊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