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就全都闭了嘴。
“朕记得,最大一笔银子,是在从孤竹回来后到云州拿的。”
他看向宁未末:“朕没记错吧。”
虽然刚才被群臣指着鼻子骂,可宁未末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怕,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此时听陛下说到这,他俯身回答道:“陛下没有记错,确实是陛下从孤竹回来到了云州后,从臣手里拿去的。”
天子嗯了一声。
他问:“当时你还说过,云州商贾能有这份心,确实难得,所以你还当住朕的面请求朕,给云州那边减免一些税赋?”
宁未末再次俯身:“回陛下,没错,确实是臣亲口说的。”
天子起身,缓步从高台往下走。
“朕记得,那时候朕被困孤竹,城外都是叛军,围的水泄不通。”
“城内又出了大事,刺客胆大妄为,冲进了宁未末的住处,杀了宁未末的所有随从。”
宁未末俯身道:“是,那日,臣带在身边的人都死了。”
天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朕记得,你侥幸逃过一劫,朕就说,你想办法回云州去吧,一是趁着别人都以为你死了,脱身比较容易,二是朕在孤竹粮草物资全都快要耗尽,需有亲信之人赶赴云州筹措物资。”
宁未末附和道:“臣离开后,一路上昼伏夜出,走了足足一个月才回到云州,可是臣没想到,万域楼那时候竟然封锁云州府库,不准往孤竹发粮。”
天子点了点头。
他语气沉重的说道:“是啊,谁又能想到,那个时候,朕所倚重的宰相,会在朕的背后狠狠捅一刀。”
宁未末道:“臣当时也无奈,只好想出来向商贾大户借钱的办法,毕竟在这之前,臣曾在云州做过城主。”
他这句话说完,刚才还义愤填膺的那些大人们,都察觉到事情要不对劲了。
“你那时候辛苦。”
天子缓步走动,在群臣面前走过,走过一个看一个,看一个就能看低头一个。
天子说:“你害怕筹措粮草的事被万域楼察觉,所以才没有对那些商贾大户说明,所需钱粮物资,是要送去救朕用的。”
宁未末立刻说道:“但臣不敢私贪了这笔银子,所以给那些商贾都写了收据。”
天子嗯了一声。
宁未末继续说道:“当时万域楼在云州,一旦臣说是要为救陛下而筹措银钱,不用多久就会被万域楼得知,到时候臣死事小,难救陛下事大。”
天子又说了一句:“你那时候辛苦。”
宁未末道:“即便臣小心翼翼,不敢露了踪迹,可还是被叛贼的人察觉,有两位江湖好汉,是都护林叶派来保护臣的,在半路上为了让臣能脱身,他们两个接连战死,死的都极为惨烈,时至今日,臣依然还记得他们的忠义勇武......”
说到这的时候,宁未末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双目含泪。
这不都是装出来的,也是真的心里难受,每每想到楚淡容和楚定从兄弟为了救他而死,他都难受的像是心口挨了一刀又一刀。
宁未末道:“后来,陛下从孤竹归来,得知臣所筹集的银两还剩下一大部分,于是就把银两多数都用于抚恤之事。”
天子道:“叛军围城,那么多将士为了保护朕而战死,朕愧对他们,朝廷拨发了抚恤银子,可是那点银子又够什么?”
他看向朝臣:“朕是天子,天子也不能随便坏了规矩,抚恤银子的多少是当初议定入法的,所以朕想要补偿那些阵亡将士的家人,也就只能用非常手段。”
“此事......朕也有错,朕思来想去,若当时把事情拿到朝堂上来商议,诸位臣工也不会阻止朕。”
一群人在那不得不点头。
天子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想起来什么:“朕记得,林叶是不是也从你那拿了一部分银子?”
“是。”
宁未末道:“都护大人当时招募了不少江湖中的忠义之士,这些人为大玉拼死,不少人都没能回来。”
“还有都护大人从冬泊招募的兵马,在孤竹的死伤更是惨重,十去五六。”
“都护大人说,虽然他们是江湖草莽,虽然他们是出身冬泊,可都是为天子效力,都是为大玉而战,不能让他们人都死了,家人再心寒。”
“于是,都护大人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批募集来的银钱,把这笔银子送往冬泊,发给了那些阵亡的冬泊将士的家眷。”
宁未末道:“都护大人说的时候,臣心里确实很难受,都是陛下的臣子,大玉的将士们战死朝廷还有抚恤,那些江湖义士死了,却无人问津。”
听到这句话,天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这重重的叹了口气,满朝文武心里都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
“归根结底,这事是朕的错。”
天子道:“回到歌陵后,忙这个忙那个,却忘了这些为朕把命都丢在域外的忠义之士。”
宁未末道:“御凌卫在云州查案,臣也是才想起来这事,确实是臣没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天子看向须弥翩若,须弥翩若心说别看我别看我陛下你别看我,我不想再去云州了。
天子说:“须弥,这件事你就亲自再去一趟云州吧,把各地商贾上告之事,好好的查一查,如果确实是因为当初宁未末为朕筹措银两的事,那朕会给他们该有的交代。”
须弥翩若:“臣手里还有......”
话没说完,天子就说道:“手里的事先放放,安抚民心才是重中之重。”
须弥翩若:“臣......遵旨。”
天子道:“尽快启程吧。”
话音刚落,古秀今脚步很轻的靠近过来,压低声音对天子受到:“都护大将军林叶有密奏。”
天子伸手。
古秀今把奏折递上去,天子看了一半,脸色就开始有些发寒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朝臣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