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都护府。
在这之前,白衣女子从没有到都护府里来过,她似乎有意保持着和林叶的距离。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林叶算当局者迷所以看不清楚,谢云溪看的清楚。
谢云溪只是不想去问,因为有些话一旦问出口,那么接下来就不得不面对她刻意在淡忘的过去。
可是现在,当白衣女子出现在谢云溪面前的时候,她知道自己选择淡忘的,终究还是会被人再一次揭开。
“长公主殿下。”
白衣女子朝着谢云溪俯身行礼。
谢云溪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片刻后,谢云溪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礼。
白衣女子道:“其实不必如此。”
谢云溪没有说话。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想和你说,林叶现在心境有些不稳,他需要你。”
谢云溪心里一动。
她看向白衣女子:“为何觉得他需要的是我?他需要的明明是一个真相。”
白衣女子道:“真相就是他一直认为的那样,也是他当年离开无为县的时候要背负起来的那个真相,从来都没有变过。”
谢云溪:“是真的是,还是必须是?”
白衣女子看着谢云溪的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那么看着。
谢云溪道:“你们都知道他足够努力,也总是表现出一副他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的样子,却不在乎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白衣女子道:“我以为,你不是个矫情的人。”
谢云溪:“我从不矫情,但我也从不妥协。”
白衣女子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对谢云溪说道:“林叶之所以是林叶,你也好,他也好,总会觉得是别人选择了他。”
她摇头:“可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选择了去报仇。”
谢云溪问:“你们想见到的,真的是他报仇?”
白衣女子道:“那是他自己背负起来的,不是我们想见的。”
谢云溪直视着白衣女子的眼睛:“他到底是谁,他到底为什么要背负这些?”
白衣女子回答:“我说过了,他自己选择背负起来的就是真相。”
谢云溪再问:“那他就是大将军刘疾弓的亲生骨肉?那他为何要在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别处抚养?”
白衣女子也看着谢云溪的眼睛:“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这个世上的女人没有几个比你更聪明。”
谢云溪往前迈了一步:“所以呢?”
白衣女子也朝着谢云溪迈了一步,两个人已近在咫尺。
她说:“你做了十几年的拓跋烈妹妹,你都不知道拓跋烈藏起来一个儿子,但你该知道连拓跋烈都要藏起来一个儿子,大将军刘疾弓为什么不能?”
谢云溪皱眉。
片刻后她有些生气的问:“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说谎?”
白衣女子道:“没有人说谎,只是有些话还不到告诉他的时候,我只能说,一旦让他知道了最终的计划,那么这个计划也就失去了意义。”
谢云溪:“我想知道那是什么计划。”
白衣女子道:“一个以你现在的眼界,看不到的计划。”
说完后她缓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柔和下来。
“我只希望你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他太聪明,又太偏执,一旦心境困在这出不来,你知道有多危险。”
谢云溪道:“你如此关心他,为何你不亲自去和他说这些?”
白衣女子摇头道:“我并不够关心,如果够的话,就不会在这两年才到他身边来。”
“因为我比你多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我对他的更算不上是关心,只是期待着他走到那一步。”
她再次看向谢云溪那双漂亮的眼睛:“你不一样,你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经在关心他了,所以你对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和我不一样。”
说到这,白衣女子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你自己也该走出来。”
说完这句话,白衣女子微微俯身算是告别,然后转身走了。
谢云溪没有挽留,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去为难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不能公开的人。
而此时,都护府里,林叶正站在地图前看着,很专注,可是他却在发呆。
“你还是不擅长伪装自己。”
谢云溪迈步进门,人还没到,声音已经飘进林叶耳朵里。
林叶连忙回身:“小姨。”
谢云溪走到林叶身边,抬起头看了看林叶已经盯了好一会儿的那份地图。
“你在地图上能看到天下万物,唯独看不到你自己。”
谢云溪拿了一根炭笔,在地图上找到云州所在,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
“你从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又在这里成为了大人物。”
她说:“你的人生比这天下江山中绝大部分人的人生都要清晰,而你却一直想找到不清晰的自己。”
林叶道:“可能是觉得,走到现在这么清晰的路,都是我在替别人走,或者是以别人的身份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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