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偏僻之地,一处阵法笼罩,由一名精怪守卫的拱门映入眼帘,在那位柳妖迷惑不解的注视下,诸位踏进,涟漪间,视野豁然开朗。
姜北云四周打量,俨然处在某片山林中,别是人间一洞天,远有飞泉,水气弥漫,纹浮光影现,近处青草漫漫,色翠如叠,一条蜿蜒盘绕石板路,尽头,藤条灌木篱笆里,大树下,一张石桌,放着壶茶,点炉香,老者手举棋,深思独对弈。
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童子着薄衣,拢袖观棋有所想,个中存真趣,浮世几人知,手持蒲扇轻摇曳,端详此局。
还真是,兵卒冲千里,将军座九宫,追风看马跃,吉时想车功,士相维城国,江河无堑雄,笑度几番局,月白映日红。
小白狐一马当先,几个跳跃,稳稳落在院门前,大声招呼道:“叶翁,叶翁,瞧瞧今日谁来拜访。”
服侍童子首先行礼,老者缓慢回头,笑呵呵道:“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小姐吹来老朽地界上的。”
小白狐行了一礼,也不客气,直言道:“想借叶翁宝坻与人做过一场,前院施展不开,所以往后山找处无人之地。”说罢,直接跳起,占据一张石椅端坐。
“哦?”叶翁眺望两个小狐狸以及姜北云,前者多有见面,没甚稀罕,唯独这道人打扮之人……鼻翼翕动几下,郑重端详片刻。
姜北云赶紧上前,挥舞袖口,一撘,躬身揖礼道:“晚辈姜北云,师承清台观一脉,道号风灵子,见过叶翁前辈,多有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叶翁伸手邀请落座,道:“小友无需客气,既然来了,就别站着说话,岂非显得老朽太过于小气,哈哈。”
姜北云拱手,一甩衣摆,施施然坐下,两名稚童牵着手走来,叩首道:“豆儿见过叶翁。”“四宝见过叶翁。”
叶翁笑眯眯摸了摸两个稚童的脑袋,轻笑道:“豆儿与四宝,今日也抽空瞧瞧叶翁,甚好,甚好。”旋即偏过头对姜北云上下扫视,沉吟片刻,道:“吾观小友气息中正绵长,护体真气可谓是青辉耀耀,风鸟伏体,百丈毫光烈,聚真阳,蘸玉池,偶现金芒攒射,比之凡胎浊骨强过数倍,想必师承绝非泛泛之辈,也别干坐着,童儿,取十八公子来。”
姜北云抱拳,客气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才疏学浅,仅仅仰仗师门先辈余荫罢了。”
小白狐到时很惊讶的表情望着,这事怎么就透出一股子邪乎呢,祖宗把这道人擒来,好吃好喝供在西厢,这事自打她出生算起,就没瞧过几回,哪一位入住之辈不属于赫赫老魔。
横看,竖看,斜着看,此人修为,道行,身份俱差上几筹,现在叶翁按照相同规格来招待,令人好生费解。
俯身悄悄给叶翁描绘得来的情报,后者听闻她祖宗也是这般行事,心中愈发了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仗着修为高深,这厢与姜北云微笑点头,内里却传音道:“茹茹莫急,这事,老朽猜出了一点对方跟脚,对方恐怕有恩于你们老黄家,身上存在烙印气味,尽管很淡,显然修为不高之辈施展,不过,此事难做假,也诓骗不了查探,想必你祖宗瞧出名堂。”
小白狐哑然,眼珠子乱瞟,叶翁称得上胡府第一供奉,因果机缘皆绑在一块,这话必定为真。
按照常理来计较,族谱记载中,狐狸一脉多姓胡,或是黄,也有一部分取名为其余百家姓氏,然,黄鼠狼一脉几乎均称黄姓,最关键一点,作古的上上一辈老祖宗便是黄姓,修为高深,也就是曾祖父太姥爷,取太姥姥狐仙为妻,不比人类五服之内为亲的说法,撇开一些无脑弑杀同类不谈,妖族本就稀少,这关系自然要亲近很多,更何况,惟有身怀修为,且没贪婪血食之辈,心灵纯净,方可施展此术。
想通关键,小白狐暗道:“怪不得那伙儿强行化形的兔崽子,被屠轮回,祖宗也没过多计较,原来还有这一出,我就说嘛,祖宗那种性子的人,缘何要好生对待,还真以为她洗心革面,唉!”
叶翁和蔼道:“想必小友较为困惑,不妨事,尽管居住此地,等小七娘出嫁之事弄妥当,自会有离开之时。”
姜北云早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因此也没什么想不通,彼此随意闲叙,不外乎一些鸡毛蒜皮的交谈,略过不谈。
没等多久,姜北云瞧见小童端着盘子走来,其上放着六枚朴实无华的松子,有些说不出的丑陋,好似营养不良,可个头约莫尾指大,倒也挺罕见,旋即失笑道:“嗨,亏得晚辈心中念叨这十八公子为何物,哈哈,妙哉哇。”
小白狐稍有不乐意,回眸白了一眼,道:“亏得你还属于玄门正宗高徒,这十八公子绝非普通凡物,就连我也没吃过几回,美得吧你。”
豆儿,四宝二狐唾沫横流,今日前来此地,想不到还会生出这种机缘,刚想伸手抓取,叶翁麻衣上一根枝条冒头,旁逸斜出,轻轻拍在二童莲藕臂上。
“哎哟。”手慌忙回缩,悻悻的表情低着头,叶翁笑道:“没大没小,这可是招待贵客食用,再说了,修为这么低下,吃了也不怕撑破肚皮,变成窟窿眼装鸡蛋。”
姜北云不动声色中,笑意盈盈观察,傍观者审,十八公子起初也以为乃凡俗物品,经过奚落中的点拨,发觉此物仁瘪皱巴,表皮粗糙,暗哑无光,香味不显,结合终上所述,结局不言而喻,定是返璞归真与道相合,那股元能灵气菁粹全再内里的一个点。
芳郁归隐,色掩炫彩,很好展现一种精华既竭故早夭死的错觉,让发现者误以为腐朽糟烂不堪大用,遂而舍弃,得以躲过诸多劫数。
大自然生动上了一课,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果真奇妙。
叶翁摸了摸两个小不点头颅,揉了揉绒绒毛,屈指一弹,旁边这棵松树上盘虬般的藤蔓散开,啪,一抽动,哗啦啦,掉落成堆拳头大的松塔,也有不少干瘪混淆其内,大体呈现棕褐色,有一圈淡淡渐变金彩环绕,鳞片九层,层与层之间夹着松子。
豆儿,四宝兴奋中,耳朵连连煽动,半蹲屁股翘天,欢天喜地的捡拾,第一时间往小兜里头塞去,这哪能装多少,两只手各抓几枚,小脑袋瓜子思考片刻,干脆一屁股墩坐于泥地,舔着嘴角,慌忙用力掰开,细细一数,不多不少,暗合地煞之数。
叶翁手持桌面上一盘递送过去,微笑解释道:“这十八公子为了与其余者分辨,怕混淆,名字也就偷了个巧,快尝尝,这东西乃老朽当年渡九雷十八劫,第一道化形劫时,结合天道馈赠之气,所结出第一代果子,效用非凡。”
姜北云瞧了瞧面前六枚松子,言拱手道:“既然是长者赐,那就却之不恭,不过嘛,既然成为姜某人的东西,那自然应当如此办。”拿起四枚,收了三枚进秘囊内,剩余二枚退回去,遂又言道:“好东西共分享吃起来才香,道籍有云,满则溢,亏则盈,其余三枚留给伙伴品尝。”
叶翁回头看着童子,指着姜北云哈哈大笑,一字一顿道:“此乃破天荒之妙事,奇哉,奇哉,居然头一回撞见有人央求老朽品尝自己本体结出的果实,着实有趣。”
自己吃自己?这么一说,姜北云醒悟过来,打了个冷颤,明显让对方瞧了去,这下好,不光叶翁摇头大喜,童子掩嘴偷笑,就连小白狐也乐不可支,这道人还真呆瓜附体。
姜北云在大腿外侧擦了擦手中的汗渍,湿漉漉格外难受,心中发虚也无从辩解。
也不再接话,埋头躲避,掰开松子仁,手感格外不好,很脆,很干,轻轻一搓,表皮成为灰飞,个头缩水过半,剩下依旧有厚厚一层结痂物包裹,用指甲掐了掐,极具硬度,仿佛这是一块石头疙瘩似的,真气一压,依旧要废老大力气,用大拇指食指狠狠一碾,这才堪堪破裂,内里指甲盖大小的果仁,奇香无比,闻之顿感一股精纯甲木气息顺着鼻腔进入内里,细润无声,滋养……
姜北云脸色颇有喜感,怕灵气散溢,张嘴咀嚼,浓烈妙味,这才是正真意义上的满口幽香,神采英拔,绝非吞食三黄丹的那种药效,刚起反应,周身窍穴自发微微震动,松子中的菁粹受到牵引,变化迅速,忽而分叉成为千百根细丝,翻腾中往上一卷,铺散而开。
雷劫为依托产出的松子,内含极阳之火,这甲木显然为纯阳之木,木得火而繁荣,得令乘旺而燃之,窍穴内的巽风罡气法乃风,纯属偶然机缘,刹那间,甲木加雷火助其燃,风掺和之间,焰更旺,顿成阳火翻天之势,这局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姜北云也顾不上旁人,心神格外凝聚,害怕行差踏错哪怕分毫,这多方催生出的火焰,融入经脉之中,另其运转,雾状真气与那赤焱之光搅成一团,化为朱飙样式,红红融融,透出别样韵意,正所谓,火中孕神妙,玄奥非凡。
叶翁突然发现对方这位小友,浑身气机大涨,下意识施展三甲青木眼,细观之下,对方纤毫毕现,体内淡淡青光流淌间,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真炎,一抹惊疑不觉间形露于外,旋即又绽开讶色,木引火,风吞之,居然会生出这种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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