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
她只能仰头瞧着暗夜,水榭檐遮不住的几滴冰凉的雨飘在她脸上,才好似让她有了那么些清醒和一瞬而过的舒坦。
不远处,喜宴气氛意犹未尽,喜悦欢愉,无人问津此处坐着个默然的姑娘。
天下一日之间悲喜万重。他人喜,我悲;他人悲,我喜。
永远有人在喜,有人在悲。
可我喜,他喜,我悲,他悲。
当真造化弄人,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叫他以她喜,以她悲呢?
良久良久,她才撑着柱子,慢慢起身。
她只觉腿间无力,方才不觉,现下腿间酸麻之感渐渐清晰。
正是恍惚间摇晃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抬头,看清了是谁。
下一刻,她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抱紧,方才那座无影的山瞬间崩塌了,忽然一腔难忍,脸上汹涌成河:
“孟君遇!我不想死!”
两个月太短了,不够。
本以为自己早已看破,无所畏惧。只是却不想竟如此怕死,怕料理不了家仇,怕来不及修炼,怕撑不到命定的天数。
更不知,不自觉中,还有一桩事我亦怕,怕再见不得你了。
舍不得。
舍不得。
你舍不得我,我亦舍不得你。
“你不会死的……”他颤声带了一丝沙哑,拥她在怀里。
凌江仙只越发攥紧了他后背衣衫不松手,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啜泣。
孟君遇一手轻按在她后脑,廊外风雨飘摇,寒意团团,不是她适宜久留之地。
待她逐渐停了抽咽,孟君遇松开她,打横抱了她往后庭而去。
他方才就察觉出她脚下踉跄,想必在水榭坐了不知多久,此刻绝不肯让她走路回去。
廊中尚且有未散的宾客乡民,孟君遇旁若无人抱着凌江仙这般走过。
朴实的乡民哪里见过这么大胆奔放的场景,两人所经之处人人瞠目结舌。
往日惯了挣扎的凌江仙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安分非常,任由孟君遇这般抱着她穿行而过。
孟君遇气场太盛,凌江仙又本是姿容出众,一时之间颇有抢了今日赵府大婚主角的风头之感。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抱着她在人前走过。
从前那次是她忧悲过度,支撑不过而昏倒。时移世易,他仍能清晰想起那个七月残阳的日暮,他不顾那些霆山门生的议论,也不理会旁人如何指指点点,仍旧一路抱她至闺阁。
他自那时起,冒着不讳之名做的事,还算少么?
眼下在这些乡民面前抱着她穿廊而行,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落霞出鞘点开了屋门,房中因摆了炭盆,一阵暖热扑面而来。
他想先将凌江仙放下,转身去关门,可是人窝在怀中,忽地叫他觉得不可放下。
便有劳落霞转而掩上了门,回了剑鞘。
他便抱她绕过书案,小心将她放在榻上。
才一松手,凌江仙却忽然又牢牢扯过他衣衽,他不得不俯首,一把被她抱住。
孟君遇按在她肩头的手一愣。
他微微挺正了身板,将她从怀里松开,想去瞧她的脸。
谁知凌江仙一言不发,也不抬头,猛然又伸手抱住了他腰身。
孟君遇抚了抚她的秀发,便要离了她,下腰去摘她的鞋,果然的,不消一瞬凌江仙又抱住他不放手。
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低声在她耳侧道了句:“乖。”俯身摘了她的鞋袜,冰冷的肌肤触及到他掌心。孟君遇眉间一紧,立即将她往被褥中裹。
然而今天的凌江仙就是死命想抱着他。
不知是该说她乖巧还是主动得不像话。
总之,就是与素日里判若两人,他又觉出其中她对自己的依赖,亦是突如其来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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