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木敬摆摆手,道:“只因敝派杂事颇多,故此不便久留,还望洛兄莫怪”。
“既如此,我就不留端木兄久住了……”,洛文斌忽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方才我已命老谢准备了几件小物件送给端木兄,聊表拳拳之意。还望端木兄一定收下,莫要嫌弃的好”。
端木敬也不拒绝,笑道:“洛兄的深情厚谊,待来日再报。至于这礼物嘛,我觉得落雪谷特有的寒云茶不错,能否送我一些”。
洛文斌闻言一喜,笑着道:“送给端木兄的东西中,正有上好的茶叶”。
“哦,如此就多谢洛兄了……”,端木敬再次对洛文斌一拱手,道:“老夫这就告辞,你我有缘,来日再聚”。
洛文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送端木兄”。
四人出得院来,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端木敬叔侄二人上了车,最后冲洛文斌父子二人挥了挥手,随即再不停留,径直朝谷外而去。
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马车,洛文斌忽然没来由地问正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道:“羽儿,你觉得端木叔侄二人怎么样”?
洛清羽冷冷一笑,淡淡道:“端木敬能坐上武林领袖,江湖第一大势力缥缈峰掌教的位子,其心机之重,城府之深,自然绝非一般人可比,想来绝不会是个寻常之辈。至于端木轩嘛,不过莽夫一个,我还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洛文斌又试探着问道:“那端木轩向小雪提亲这件事……”?
洛清羽直接很是不耐烦的打断道:“就他,呵呵,凭他也妄想娶小雪为妻,我呸,他也配!”
洛文斌沉思着,似乎是在想一些久远的回忆,过了一会儿,道:“三十年前,不要说江湖上,就是在缥缈峰内部也不知端木敬为何人。那时,武林中风头最劲的只有三个人。剑神李木清,缥缈峰俊杰少掌教慕容柯,清水山庄惊才绝艳的少庄主杨霜子。想当年,这三人是何等的义气风发,风光无限,一时无两,谁成想现在竟已很少有人记得他们了”。
“岁月变迁,即便是风华绝代的英雄也总会被世人所遗忘……”,洛清羽轻叹一声,有些不解道:“如今,二叔、三叔早已是一死一退,至于这个慕容柯,此人又是谁,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洛文斌长出一口气,也叹息道:“这或许就是所有天才都无法逃脱的宿命吧。三弟隐退世外,二弟在十年前惨死。至于慕容柯嘛,原本是缥缈峰的前任掌教,十八年前,缥缈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掌教慕容柯忽然失去了踪迹,自此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不是还尚在人世,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吧。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端木敬才在缥缈峰崭露头角,过了一年后又一举坐上这掌教的位子的”。
洛清羽感觉有些奇怪,颇为不解道:“慕容柯既然是与二叔,三叔齐名的人物,就绝非等闲之辈,怎的会忽然之间下落不明”?
洛文斌冷笑一声,道:“慕容柯当时虽然已是缥缈峰掌教。只是,这缥缈峰掌教的位子岂是那么好坐的,暗地里觊觎窥探者怕是多不胜数吧。缥缈峰的人明面上对外人说慕容柯是下落不明,可这个中缘由却很是耐人寻味,只怕是有大大的隐情在里面”。
洛清羽皱了皱眉,道:“如此说来,这慕容柯莫非是被人给暗害了”?
洛文斌反问道:“你说呢”?
洛清羽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几分,疑惑道:“掌教突然之间下落不明,这么大的事,难道偌大个缥缈峰那么多人就没有谁去查一查”?
“怎么查……”,洛文斌冷静道:“如你所说,慕容柯可能真的是被人给暗害了。但你想想,能将慕容柯给暗害了的人,难道还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即便如此,端木敬总该去查一下吧”。
此言一出,洛文斌顿时冷笑了两声。
瞧着父亲的神情,洛清羽不由惊了一下,慕容柯一失踪,端木敬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既如此,他怎么可能还会再花费力气去查探自己前任的下落,而缥缈峰的其他人,即便是有心想查,但鉴于掌教端木敬的淫威,谁又敢去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什么人情冷暖,在江湖上混的人,永远只认得利益,为了利益,只怕是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吧”。
洛文斌也微微叹息了一声,是在为人性中的阴暗面感到悲哀吧。他忽然又问道:“风儿呢,你觉得他又怎么样,说说你心中对他最真实的看法”。
洛清羽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晓风是那种聪明绝顶却性格内敛的人,这样的人看似对什么都看的很淡,然而内心却极其重视,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像他这种人一般在其他方面都很随和,但在感情方面,却是一味的固执,甚至是偏执”。
“哦……”,洛文斌淡笑道:“如此说来,风儿和雪儿的性格岂非很是相像,怪不得能走到一起”。
洛清羽淡淡道:“人的性格虽然很难改变,但也并不是绝对无法改变。晓风他经历了人生的大悲,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内心是否真的已经是心如止水,恐怕很难明了。而且,他虽然看上去很坚强,其实内心却相当脆弱,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啊”。
洛文斌略略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不说别的,晓风就光那一份沉稳。有时我感觉面对的就是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老人,很难想象,他不过就是一个才刚刚二十六岁的年轻人。真不知道他的这种性格以后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知怎的,总让我有些担心”。
洛清羽皱了皱眉,道:“晓风看似毫无心机,然而城府之深,让人根本无法看透,面对着他的时候,我更感觉就如同面前的是万丈深渊一般,甚至都有些可怕。这恐怕就是所谓的藏巧于拙,大智若愚了吧”。
洛文斌细细品味着儿子的话,过了一会儿,有些忧虑道:“这十年来,江湖上看似平静,但内里却暗流涌动。而十年前的清水山庄惨祸至今仍是一团迷雾,风儿他又与这件事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我真不知道,雪儿跟着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洛清羽回头朝妹妹住的聆风楼的方向望了望,很是有些无奈,道:“小雪性子坚韧,这十年来她是怎么过的我们都知道。最近晓风回来后,她又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也都看到了。所以,纵然她和晓风在一起有着太多的变数,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洛文斌苦笑一声,道:“是啊,若非如此,我还真想答应了端木轩的提亲请求。如你所说,端木轩不过就是个莽夫,不过跟着这样的莽夫却总要安宁一些啊”。
洛清羽淡淡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依我看,端木轩自小少爷性子使惯了,对于不如意之处恐会心生怨恨。所以,这样的人怕是会变得心术不正也说不定。但晓风就不一样了,虽然他身上还有着太多变数,但他对小雪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洛文斌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悠悠道:“我现在只希望风儿和雪儿两个人能在一起平平静静的一直生活下去,不要再出任何的变故。他俩已经经受了太久的别离,我实在不希望以后还会再有什么别的意外出现”。
洛清羽平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小雪也不例外。不管和晓风在一起是对是错,都是小雪自己的选择。做为父兄,我们最多就只能给她一些建议,但却无法替她做出选择,我们所能做的,就仅此而已。说到底,路终究还是要小雪自己走下去,不是吗”。
洛清羽父子二人一时都有些沉默,抬头望着远处,再没有开口。
冬季日短,不知不觉间,竟已天晚。
天边本有星光闪烁,只是不一会儿便已被云层遮盖住了。寒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凉意,是天晴了些日子后又要下雪了吗?
过了一会儿,洛文斌喃喃自语道:“又要变天了吗,只是不知道这个江湖什么时候也要一起跟着变天”。
洛清羽语气坚定,道:“不管这个江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让身边的亲人受到丝毫伤害”。
洛文斌苦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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