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那边崇尚一夫一妻由来已久,加上雅多罗公主又是大羽国现任王君的唯一宝贝女儿,公主真要嫁进叶府,保不定再次之前要先休掉叶瑾原有的妻妾,也就是丹珠。
眼看着事情渐渐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各种传言更是尘嚣喧上,丹珠再淡定的心也开始沉不住气来,叶瑾现在这封回信,就如同给了她一个定心丸,瞬间踏实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她是相信叶瑾的,那厮那么阴险狡诈,等他回来了,肯定马上处理好这些事的。
太后固然不容小觑,但叶瑾背后的人可是皇上,想通之后,丹珠抛开连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包袱,放松了心情该吃吃该喝喝。
过年的喜庆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过后,年味总算淡了些,府里那些应节的张灯结彩都被撤得干干净净,叶府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庄雅。
这一天,丹珠起了个大早去给叶老夫人请安,到了嘉临苑才知道,原来老夫人天没亮就出府去了白云寺上香,这会人还没有回来。
每年的初一到十五,都是叶老夫人惯例接待来访客的日子,一年中也只有这段时间,她才会暂停礼佛的早课和午课。
因着叶府的远房和近亲,丹珠得了段清闲的日子,今天又幸运扑了个空,刚想打道回景阳苑睡个回笼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
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不远处有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往这边走来,走在最前方的,是叶老夫人和另外一个面生的妇人。
丹珠见那妇人打扮穿着,端庄又不失雅致,以为这又是叶府的哪个亲戚贵客,当下也没怎么在意,只走上前行礼问安。
“这位……不会就是三少爷家里头那位吧?”那妇人刚远远就看到丹珠了,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没离开过,脸上带着谨慎和打探。
“秦嬷嬷说的不错,正是小儿的妾室。”叶老夫人对这位妇人十分的客气,顿了顿,平生和气地跟丹珠介绍:“丹珠,这是太后身边的秦嬷嬷。”
丹珠心口一颤,定了定心神,格外端柔地行了一礼,“见过秦嬷嬷。”
秦嬷嬷没出声,只是眯了细眼盯着她,丹珠生生感到一阵寒意,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有什么寒锐的东西掠过自己的脸。
气氛没有沉默太久,秦嬷嬷掩口笑了声,眼里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轻蔑,“原来是你,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丹珠不知怎么答,只回应地点了点头,然后定在那垂眸不动。秦嬷嬷是长辈,又是贵客,只要对方不说请起,她就只能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半蹲姿势,这是最基本的礼仪规矩。
坚持了一会,丹珠渐渐开始有点吃受不住了,都不知是谁发明了这么痛苦的姿势,站不能站,蹲不能蹲,就这么卡在半空中,着实让人小腿抽筋。
秦嬷嬷仿佛对丹珠的难受视若无睹,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像是数着她脸上有几根汗毛似的。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其他人都看出了些端倪,但没一个人愿意或者敢出声,一个个只默默地屏住呼吸围观现场,当然,其中也不乏看好戏的人,比如跟在叶老夫人身后的窦氏和庞氏,两人正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丹珠。
僵硬的局面总要有人打破的,叶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替丹珠解了围,“我和秦嬷嬷有话要谈,你先下去吧。”
丹珠松了一口气,赶紧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回到景阳苑,鸿锦见她低着头直直走进来,快撞到前面的柱子也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忙从后面拉住了人,这才让丹珠免了一顿磕碰。
“丹珠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鸿锦担心地望着她。
丹珠还没从恍惚中缓过来,茫然地看了看她,摇头道:“没怎么……我去睡一会,晚膳前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也不等鸿锦出声,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屋里。
宽衣上了床,丹珠将自己埋进柔软温暖的被窝,像只鸵鸟一样整个埋了进去。
每当失措无助时,她总习惯用这种方式暂时逃避现实,等完全冷静下来了再出来面对。
她知道那个秦嬷嬷刚就是故意让自己难堪下不了台,可明知对方带着恶意,面对这样的境况,她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忍声吞气认人欺负。
这种无力的感觉,过去她已经在叶冰黛那里经历过太多次,一点都不陌生,一如既往地让她痛恨却无奈。
在床上窝了半天,丹珠忽地掀开被子重新穿好衣服,去书房迅速写了封信问叶瑾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然后出门去上次云萧下榻的客栈。
但令人失望的是,人已经不在那了,问了小二,云萧昨天早上刚结账离开了这里。
丹珠十分失落,却又没的奈何,只好揣着信回去了。
途中经过一个拱桥,她停了脚步,将怀里的信掏出来,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一把手撒开了。
纸屑纷纷扬扬,如雪花一般在空中飞舞打转,最后轻轻地落在水面上,直至浸湿沉入水底。
望着脚下这条不知何去的江流,丹珠呆呆地发了一会怔,才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