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用生硬的中文对我说道:“我的确不是中国人,我是泰国人。”
擦,一个泰国人还起一个英文名字。这世界我确实有点搞不懂了。
文瑜又对我使了个眼色,把话题岔了开去:“严先生,我们这次是想进山收点东西的,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人手一下子少了三个,光靠我和彼得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严先生你有兴趣帮一下忙吗?”
我立即拒绝:“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恐怕没法和你们同路。”
文瑜问我:“什么事?是不是看望老战友?”
这女孩子确实聪明,确定了我是参加过越战的退伍军人身份就知道我是来看望老战友的。但是我哪能让她这么随便就猜出来,于是答道:“不,是看望老战友的家人。”
文瑜又是一笑,岔开了话题:“这鲁西山区就是没开发起来啊,人们都很穷苦,你看这从县城到X镇的客车,一天才一趟。昨天我们错过了,只好在县城招待所过了一夜。这招待所,唉,洗个澡都提心吊胆的,到处都破破烂烂,一边洗澡还要一边担心有人偷窥。”
我说:“哈哈,我昨晚是在汽车站过夜的,倒是没体会到。招待所住一晚要5块钱,我还舍不得。”一想起昨晚蹲在汽车站过的夜,我就觉得窝囊。那居然也叫汽车站!我老家县城的汽车站都比它好,起码那里还有十几辆客车停在停车场,还有专人看管,还有个似模似样的候车厅。这里呢,根本就没有停车场,就是夜里把客车停在街头巷尾,没有人看管,司机或者车主自己睡在车上看车。而我所谓的蹲在汽车站过夜,其实就是四仰八丫地躺在一个粮油店门口睡了一夜,差点被巡夜的公安当小偷抓起来。
文瑜又说道:“县城都没开发起来,乡镇里就更穷苦了。这一天只有一趟车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点,没什么来往,而且还不都是去你老战友那个镇子的。恕我冒昧问一下,你去看望老战友的家人,带了什么慰问品吗?”
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打算到了镇子上再去买,肯定不可能早早就带在身边。”
文瑜微笑道:“就怕你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啊。”说着走回自己座位,把她自己的包挎了过来,放在我面前,刷的一下拉开,掏出一盒东西塞在我手里:“这是美国货,巧克力,你尝一尝?”
我还没寻思过来巧克力是啥玩意,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瓶:“这是雪碧,不过不是美国货,在青岛买了带过来的。不出我所料,在县城不好找。”
我听着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些优越感,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损伤,立即严词拒绝:“不要。伟大的领-袖教导过我们,不要给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打倒。又有句话说的,小皮鞋嘎嘎响,资产阶级臭思想。瞧你穿的一身名牌,脚蹬皮靴,肯定不是我们劳动人民。我可不能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击中。”
文瑜吃惊地看着我。彼得同学从前面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