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接触才不过半月有余。何来日久生情。”
原来与无殇分开才过了半个多月,怎么恍惚间觉得过了一世那般漫长。应该忘记了吧,隐约觉得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来了。
“你的画可陪了我两年之久。”羽宣摇摇头,叹息一声,似乎很不满那两年只是画卷相伴。
一朵“噗哧”一声又笑了,“那你喜欢上的应该是画,而不是我。”
羽宣又敲了她的头一下,满目的浓情与宠溺,一手勾起一朵小巧的下巴,声音很低却字字分明,“我很清楚,我爱上的是画中人。那个有点小睿智又心思玲珑却很爱财的小女子。”
原来,短暂的接触,他已将她看的这么透彻。不过睿智嘛,一朵嘻嘻笑起来。“我很蠢的。”
“哦?”羽宣笑着挑了挑浓眉,“我倒觉得是大智若愚。”
一朵哈哈笑起来,不着痕迹错开脸,不再与他对视,腰间却一紧被他搂在怀中。还来不及挣扎,一个深情的吻便在漫天焰火中落了下来。
“嗯……”一朵错愕地睁大眼,他嗔怪地皱起浓眉,大手覆上她水亮的双眸,唇齿间溢出他低哑的声音。
“你的眼睛那么美,看着我会把我的心智都勾去。”
张口挣扎,他却狡猾的闯了进来。瞬间卷走她所有可以呼吸的空气,鼻端心间都是他身上的龙涎香味。
天地好像都在旋转,烟花一朵朵在脑海中绽放,唯美得好像置身云端一点一点沦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头抵着她的头,唇瓣红艳的诱人,漾开浅浅的笑。更紧地搂住一朵不盈一握的纤腰,他厚重的喘息摧残着她的理智。
“你可是放下了?”他沉声问她。
一朵身子一颤,迷茫地望着他,不知他在说什么。他柔柔一笑,不再说话。搂着她让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眼前是他身上刺眼的明黄龙袍,那么醒目清晰。
他是唐羽宣,不是玄无殇。他是大越国的皇帝,不是妖界至尊苍穹一样遥不可及的男子。
紧紧攥住羽宣的明黄龙袍,上面金丝绣制的龙纹扎得掌心刺痛,依旧不放手。好像要提醒自己,她现在是他的妃子,而这个怀抱只是他的怀抱。
她努力对他笑,看着他笑。他依旧不在宣华宫留宿,亦不要求她主动侍寝。她也乐意彼此恋人未满的关系,谁也不去跨越最后一道防线。用羽宣的话说,时机未到。她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应该是她的心,还没有纯粹地只有他一个。而他到底有没有住进她的心,她亦不知晓。
一朵成为大越国灵妃一事,迅速传遍整个大越国。崔妈妈一边欢喜一边愁,欢喜女儿有了显赫地位自此衣食无忧,愁的是最是无情帝王家,怕女儿最后孤苦一生无所依被帝王始乱终弃。她即便坐拥万贯家财,依旧入宫无门,身为青楼老鸨哪有资格入宫!
封妃大典上,鼓乐齐鸣,万臣朝拜,很是隆重。
一朵虽是低贱之身,却有救皇后太子的显赫之功。就在皇后诞下皇子的第三天,羽宣昭告天下册封大皇子唐泽鸿为太子。如此一来臣民服悦,也都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一朵。都说她是天降吉人,可佑大越国盛世昌隆。
在封妃大典上,一朵见到了那个人,那个总是在醉悦阁偷偷看花玉带的那个中年男子。原来他是郭太医的独子,据说至今未婚。封妃大典后,一朵以想写一副对子为名,召见了郭太医之子郭向远。一朵开门见山,只问他是不是喜欢花玉带。郭向远迟疑了许久,才将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当年郭太医还不是太医院院判大人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郎中。那时候郭家清贫如洗四壁皆光,郭向远进京赶考盘缠用尽身无分文沦落街头,是花玉带偶遇资助了他银两才得以高中状元郎,入朝为官。后来经郭向远介绍,其父治好了先皇顽疾自此郭家步步青云一路高升。花玉带于郭家有光耀门楣之恩,可郭太医却因家族日益兴旺不可娶一青楼女子有辱清明家世为由不许花玉带进门,而花玉带心有所属根本不愿嫁入郭家。这便苦了痴情一片的郭向远,十几年来一直苦苦相守相望,立誓此生非她不娶。
一朵向羽宣求了一道旨意,想见一见故人。
当圣旨驾临醉悦阁时,可乐坏了崔妈妈和花玉环,还以为有望入宫见一朵,不想一朵想见之人却是花玉带。
春燕带花玉带进入宣华宫时,一朵正对着镜子,比划着手里的红花簪在发髻上哪个位置好看些。铜镜内女子姣美清绝出尘的美丽容颜,那朵红花不管簪在哪里都觉得不适。
花玉带依旧一袭红衣如火,发上簪了一朵红色的绢花。风情万种魅光四射,虽出身青楼一举一动却不带丝毫风尘气息,如大家闺秀般典雅又透着江湖儿女的洒脱气。
这便是声名显赫的醉悦阁,其中的姑娘各个琴棋书画超绝,一个个都带着书香世家之风。
“娘娘一袭白衣却簪红花,上下不配,自然戴在哪里都觉不妥。”花玉带站在一朵身后,施施然行了一礼。
一朵望着手中的红花,有一瞬失神,遂又笑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心里明知不属于自己,还是一念执着硬要占为己有。”
花玉带沉默了一会,苦涩一笑,“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红色,却整日穿了一身艳红。刺痛了自己的眼,也刺痛了自己的心。”
“白驹过隙,容颜易老。寻寻觅觅,兜兜转转,蓦然回首的一霎那,或许会发现要寻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你转头的那个瞬间。”一朵终于放下手中的红花,或许此生只有那一刻无殇为自己戴上那朵的红花才配自己这一身雪白。
花玉带又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娘娘到底想说什么呢?”
“玉带姐姐心里清楚不是么。”缓步走到花玉带跟前,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颜色很鲜明,“玉带姐姐,他终究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幻影,还是早早放下吧。你有你的命中良人,只要你回头便能看见,何不试着多给自己一次机会。”
“爱一个人就要毫无保留真心实意只爱他一个,回头观望便是摇摆不定,心不纯爱亦不贞!何谈为爱!”花玉带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那不是爱,是执着!”一朵忍住心头隐隐钝痛,“放下,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到头来,折磨的只是自己罢了。海阔天空,好儿郎何止千千万万,何苦执着于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一朵分不清是在劝花玉带,还是在劝自己,说着竟潮湿了眼角。
“花玉环说,你认识他,他那日把你带走了!”花玉带逼近一朵一步,脸上深情急切,“花玉环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果真认识他是吗?”
一朵唇角颤抖了下,不知如何对她说。
“你带我去见他一面可好?就一眼,我只看他一眼。”花玉带紧紧攥住一朵的双臂,眼中是急急的期盼。
“见不到了!你根本就见不到他。”一朵挣开花玉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男子,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有一个凡间女子喜欢上了他,他们也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丽时光。可天有天规人有人律,天人不能相爱,神仙终究要回到天界,而凡人也只能留在凡间。你可懂呢?”
花玉带的身体晃了一下,竟痴痴地笑起来,“我就说嘛,人怎么可能生得他那般丰神俊朗天地失色,原来他是神仙呐。”
总算入点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放弃吧。”
“若我现在去修行,待我死后飞升成仙,不就能见到他了!”花玉带沉寂的眼底又浮现出明亮的光彩。
“呃……好像还是见不到。”一朵汗了汗。无殇是妖王,与天界根本不是一个地界。而人也没有能修成妖的,那岂不是成了人妖。嚯嚯,真是纠结。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花玉带眼中的明光又再次陨灭。
“你可曾想过回头看一看?”
花玉带便仓惶回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郭向远那纤雅清瘦的身姿。她娇躯一晃,似要藏躲却终是避无可避只能在郭向远热切的目光下僵硬地站着。
一朵见他们之间好像有戏,便和春燕悄悄退了出去,去御花园散步。
深秋的季节,到处落叶纷飞,深浅不一的黄色布满整个御花园,虽是衰败之景也有一番雅致之韵。和春燕一起站在池塘边,望着池塘里自由游动的锦鲤,不觉间竟想起了玄水明宫中莲池内的食人鲤。也如锦鲤这般模样,却是恐怖吃人的品种呢。
而今想来,也不似记忆里那般恐怖了,倒是有了丁点想念的味道。也不知是想那食人鲤,还是想那养食人鲤之人。
平静的水面清澈见底,人影清晰映在上面,猛然见本是只有她和春燕倒影的池面,竟然无端端多了一道黑影,就站在一朵身后,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心头猛然一怵,想回头身子却好像僵硬了般根本动不了一下。身后的那道人影,越来越清晰,俊美绝世的容颜瞬间让一切景色失去所有光彩,恍若这世间唯他独美般绝世。
他……
真的是他吗?
无殇……
那个时常在午夜梦回出现的人,而今真的就站在她身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