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用十二金牌召岳飞之计,十来日内连上五道奏折,只说道东江毛文龙反了。
朝廷远在东江千里之外,对东江的情形一向以袁崇焕的奏报为准。加上袁崇焕接连上书,把事情说的一次比一次严重。崇祯自然中计,被这些消息吓的够呛。
既然边境有事,身为首辅的周廷儒自然要提出对策。
可惜周廷儒这货争权夺利很在行,内政方面却是一塌糊涂。好在这货够聪明,便在崇祯面前提出了貌似很有成效的应对策略,紧接着又以缺饷的理由否定了此策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在是心里没底,谁知道大军调去之后能不能顶住呢?倘若顶的住自然好说,万一顶不住呢?一旦锦州、右屯等地陷落,责任就到了周廷儒自己的肩膀上,说不得就得引咎辞职,黯然下野。
如今这种情况反而是最好的,我的对策很有效,只是圣上你没钱,没法派出大军而已。倘若到时候锦、右失陷,那就不是我的责任,是圣上你自己的责任。
周廷儒的权术手段大抵如此。
如今见到崇祯负气走开,周廷儒更放心了。即使辽事再败坏,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这货在西暖阁悲呼了几声,敲定了自己“忠君爱国”的名头后,突然猛地一拍额头,方才表演太过投入,忘了正事了。还没来得及落井下石陷害毛文龙呢,今天怎么着也要忽悠圣上杀了毛文龙在钱塘的亲族家眷才行。
于是周廷儒赶紧提腿出了西暖阁,追去了乾清宫。
寒酸的乾清宫内,崇祯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发怒火。
京官们手里有钱却要装穷,便把见人的地方,例如大厅等弄的很寒酸,以标榜自己的清廉。睡房、宴厅等私密的地方,则是弄得富丽堂皇,怎么舒服怎么弄,完全不在乎钱。
而崇祯则完全相反,身为天下共主,兜里却没几个钱,却一定要装富才行。只有把见人的地方,例如西暖阁等地弄得富丽堂皇,以显示天家气派。至于乾清宫等私密的寝宫,不用见人,则是能省则省。连日常使用的茶壶茶杯之类都是粗瓷,墙上也没有什么名人字画,唯有自己动手,写了几条条幅,画了几幅丹青点缀了上去。
寝宫内,地砖上已经到处都是粗瓷碎片,连墙上自己附庸风雅的画作,也被扯成了碎片扔得到处都是。
见到万岁爷这疯狂的姿态,紧跟着崇祯进来的王承恩也不敢上前相劝。唯有站在门口,把附近的小太监以及宫娥全部赶走,不让万岁爷的丑态被众人所见到,又悄悄的拉住一个经过的小太监,命令其速去请太监总管曹化淳前来。
少顷,曹化淳火急火燎的赶到。进了乾清宫,看到崇祯的模样,曹化淳心里有如刀割,猛然一个嘴巴子就抽在了王承恩脸上,开口喝到:“你就是这样伺候万岁爷的!”
王承恩捂着腮帮子顺势跪下,却也不敢出言分辨。
见到曹化淳走了进了,崇祯终于停止了发泄。也顾不上天子的仪态,张 开 双 腿,颓废的坐在地上撕碎的字画之中。到底是二十不到的小青年,见到自幼服侍自己长大的曹化淳进来,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心里脆弱的一面便开始表现出来。崇祯望着曹化淳,开始流下眼泪,开口道:“大伴,天下都反了!一个二个都反了!西北反了!建奴反了!如今连毛文龙也反了!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曹化淳走近崇祯身边,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瓷片,啪嗒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开口劝道:“万岁爷,京师没反!中原没反!湖广没反!江浙没反!两广没反!西北也好,建奴也好,毛文龙也好,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猖狂一时而已,秋后的蚱蜢还要蹦跶几天呢!万岁爷乃太祖、成祖血脉,乃真龙在世,自有天命在身,岂是这群烂泥里面的泥鳅能比的?等到时机一到,万岁爷剿灭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举手之劳。”
听了曹化淳的劝解,崇祯心里开始没有那么绝望了。
曹化淳又接着开口道:“万岁爷,老奴万历二十五年进宫,到如今算算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了,前后服侍过三任天子。当年万历天子当政的时候,上有权臣欺压,下有百官杯葛,当时万历爷的情形,又能比万岁爷好多少?老奴还记得万历二十七年,武昌民变、云南民变、临清民变,就连富庶的苏州也民变。当时老奴正好在司礼监当差,亲眼见到各地告急的文书,雪花般一样的涌入了京师,半日间便堆满了万历爷的御案。宫中上下都吓坏了,唯有万历爷却巍然不动。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平定了下来!”
听完曹化淳用万历皇帝的往事举例,崇祯的心情又好了一点,擦了擦眼睛,开口道:“那不一样,万历朝有钱,咱们现在就是没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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