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又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眸底的颜色更暗了些。
等开始计票的时候,严缙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对他说话,他转头一看,居然是严桩丞和原本他身旁的股东换了座位,坐到了他的身边。
其实说实话,严缙真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严桩丞要做这些。
明明在他还年轻、根基不稳的时候,严桩丞可以选择将他一脚踢出云腾,那时候的他不一定能反抗得了。可严桩丞偏偏要等到现在,等到他的羽翼渐渐丰满了,能够与他对抗了,他才出击。这样的矛盾,让严缙觉得有些不解。
接下来严桩丞就给了他答案。
“你知道当初云腾是怎么在南城站稳脚跟的吗?成为首屈一指的大企业。”严桩丞问。
严缙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想起以前父亲跟他说过的话,他还是答道:“是我父亲带着一帮工友做起来的。”
“工友?呵,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严桩丞的话里透出几分不屑。
严缙的心不知怎得就是一震,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的嘴角也勾了勾:“难道不是?”
严桩丞摇了摇头,神色还是方才那般从容不迫,只是多了几分遥想的深思:“当初我和你父亲,我的大哥,还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以后给我们自己还有你三叔,都找个好老婆,生几个孩子,我们一家人一直生活下去。听起来很美好,是不是?”
严缙不置可否。
“这个愿望最终还是实现了,三分之二,你父亲和你三叔都找到了好女人结婚,也有了你和严璃两个孩子。但我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人,这个问题,在你很小的时候也问过我,说二叔,为什么我没有二婶?那时候我虽然很想告诉你,但是你太小了,听不懂,我也就没说。今天在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决定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你。告诉你那个你一直放在记忆中敬仰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的时候,严桩丞顿了顿,眯眼看了看台上正在清点票数的工作人员,而后接着说了下去:“你的母亲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在你三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你母亲生前是南城一家大公司的千金小姐,明明是光华璀璨的人生,最后偏偏嫁给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那时候你外公生气啊,把她赶出了家门,但是到她病重的时候,还是舍不得这个女儿,把她接回了家。你的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了给你和你父亲留一条后路,硬是逼着让你外公把公司交给你父亲。这家公司就是云腾的前身,你父亲口中所谓的,他和什么工友一块创建的公司。”
严缙闻言没做任何的反应,只是稍稍垂下了眉睫,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严桩丞没听到预想当中的疑问,可他看着慢慢清点完的票数,还是忍不住轻扯了一下嘴角:“所以这家公司,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父亲,也不是属于你的。”
“那么二叔,”一直沉默不言的严缙突然开口道,“你所说的这一切,我想不出来,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严缙的语气很淡,可他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这正恰恰戳中了严桩丞的软肋。
他一直保持着的冷静和从容终于消散而去,接下来说出的话有几分气急败坏:“那是因为你母亲原本嫁的不应该是你父亲!”
严缙:“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我明白了,二叔,原来这就是你十几年来的心结。”
严桩丞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又一想,既然什么事情都已经跟严缙摊牌了,那他就不在意让他再知道这一件,这一件,他深埋在心底,无与人能说的秘密。
是啊,秘密。
那个成为自己大嫂,却早已深深扎根在自己心底的女人。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凭什么,凭什么让别人抢先了去。
而且抢先的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以来尊敬无比的大哥。
他们举行婚礼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南城,开始流浪。
心里不是没有不满,不是没有恨,但这到底还比不上多年的兄弟之情,也比不上让她快乐幸福地生活。
是什么时候发现一切都失控了呢,应该是他接到她病危的消息,赶回来的时候。看着她已经僵硬的身体,顿时一股冲天的气恨从胸腔中涌出。
他已经选择了放手,等来的却是她早早地离世。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而他的那个大哥,在妻子死了之后,反而得到了大笔的财产大笔的财富,以后等待着他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为什么,凭什么,他的人生,要用他心爱的女人来铺就。
那一刻,他才最终下定决心,他要报复,他要……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