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的闲谈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追在另一个男子身后,每天沦为他日的笑话和谈资,却依然不肯回头。
她追在许言川身后,被一次次地拒绝和伤害,他就追在她身后,在她受伤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她,为她伤心难过,即便她的眼里从来都看不到他。
新帝登基,明王府阖府被打入大牢,他四处周旋无果,最后只能一樽毒酒,为她留一个全尸。
让她以最完好的姿态死去,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后,就有了这辈子的他。
他被许言川的无耻震惊到,前世时害的如今家破人亡,这一世居然还有脸来追求她,还言之凿凿地要给她一辈子?
一辈子?什么样的一辈子?
和自己的灭族仇人相爱相杀的一辈子吗?
看得出来月华很痛苦。心里分明对那人有情,可是却一直忘不了上辈子的仇恨,一直让自己执着于过去而不肯好好面对生活,日日和报仇的信念为伍,这大概就是她活下去的最大希望。
那时候,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他宁愿她永远都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也好过今生这样饱受折磨要好得多。
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对许言川这个人的无限厌恶。
许言川似乎没有给过月华任何东西,即便真的有,也不过是一段鲜血淋漓的感情和一份刻骨的恨意。
月华忘不了,许言川却忘了。
忘了对她有过的一切伤害,恬不知耻地迎到她面前来,在她本就没有结痂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
她痛了,大家都很痛。
在这个漩涡里,似乎没有一个人是幸福的,许言川不幸福,因为他做了让他悔恨不已的事情;月华也不幸福,因为她不能爱她想爱的人;
他也不幸福,因为他爱而不得,这好像比得到了再失去更可悲。
没有人得到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失去,不断地失去,有人失去的是一段纯真的爱意,有人失去的是一份刻骨的感情,有人失去的是永远都不能改变的回忆。
总归都不是好的东西。
这个时候再去看,头顶上的明月依旧耀眼,但好像带着血染的色彩,让人看着就觉悲伤。
天色不觉转亮,柴玉泽站在原地绕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出破阵的方法。是他太莽撞了,水月云庄建庄百年,从来没有人能破开的阵法,如何能被他一夕之间就打破。
抬头看看东方升起的太阳,柴玉泽深深呼出一口气。
…………
看着镜面里柴玉泽带着胡茬的俊脸,许言川冷冷地哼了一声。
冷面道:“主子,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不派人进阵围杀,那柴小王爷应该不会出事。”
“就先这样吧。”许言川不忍杀了柴玉泽,复杂点说,上辈子柴玉泽为了月华连命都不要了,就冲着这片情意,他也不能杀了柴玉泽。“就把他围困在阵法里,如果他不惹事,就且先留着他。”
诚然,留下柴玉泽的前提是柴玉泽不出现破坏许苏二人的感情。
许言川看看外面亮起来的天色,回身对着冷面说:“带我去看看铁面吧。”
冷面微微一怔,答了一句好。
铁面和冷面是许言川手下最得力的下属,住的地方也自然不差。两个人住在一起,一个带着阁楼和竹林荷花池的小院子,布置得很是奢华气派,甚至比得上寻常的王孙公子。
两人喜静,这里没有丫环侍奉。
许言川随着冷面一路进了院子,推开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趴在软榻上休息的铁面。
听到动静回身的铁面看到许言川后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眨了几下眼睛都不见门前的人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人是真实的,连忙起身就要上前行礼。
许言川淡淡瞅了他一眼,道:“你伤还没好,好生躺着吧。”
铁面身形一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是。”
许言川走过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问:“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
许言川接过冷面奉上的茶,低头对着铁面道:“其实我知道,即使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怪我的。”
铁面正想反驳,又想到心底的那一点不满,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的一切都是主子给他的,还有什么资格去怪主子?
“其实老实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子。”许言川道:“我在对待月华的事情上,的确缺少原则,这一点我无从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