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眨眼,不太相信白无夜会这么好心。特意要护卫今早再把药材送来,就是为了他们几个在医帐里忙碌的团团转的人好好休息一晚?
把药材搬进医帐,两个小学徒开始着手处理,护卫将炼药炉摆放在医帐后方的空地上,又把炼药需要的木柴搬来,这才离开。
开始炼药,这几日都是用医帐里那小药炉,小小的一个,一次只能出两粒药。
不止费时间,而且还费力,因为火候不好掌握。
如今这顺手的药炉送来了,孟揽月高兴不已,总算不用蹲在那小药炉前盯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很快的,第一炉解药便出来了,小学徒将药装好,然后便快快的给白无夜送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事情太巧,这第一炉药出来后,白无夜便将药命人分配给了在外巡逻的巡逻小队。
就在把解药分配给他们的第二天,一股巡逻小队就在山中与大周的一个巡逻队碰上了。
碰上了自然不会和平共处,当即便大打出手。大周的巡逻队中有几人背着箭袋长弓,他们挽弓射箭,虽然己方的兵士没有被那弓箭伤到,但是随着箭飞过,有什么液体喷溅到了脸上。
眼见箭射出,大周的巡逻队靠拢在一起,然后便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可哪知被液体喷溅到了的西疆兵士毫无反应,趁此时机挥剑而上,那等着看笑话的大周巡逻兵全部毙命。
他们把大周巡逻兵背着的箭袋取下,在箭袋底部找到了一些浑浊的液体,没什么味道,可这东西就是那毒,如同瘟疫,没有防备的话,染上便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与此同时,南周的解药也出来了,据探子回报,大周与南周的两队人马再次碰上抢占山头。大周故技重施,哪知南周兵将毫无影响,势如破竹般,将那座山抢了过去。
听到这些,孟揽月不禁笑出声来,估计这次高卫会气死。兴许,他也没法把重心全部放在草流城,说不准儿会赶回来,与白无夜还有高斐一较高下,来个你死我活。
如此一来,草流城就能松口气了。尤其胡桑,眼下正为铃儿姑娘的事焦急,汪诩又开始下黑手,再加上高卫,他那小身板估计挺不了多久。
尽管只是远远地见过高卫那么一次,但一想到他因此气急败坏,孟揽月就不禁眉眼弯起。有句话叫做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她现在了解了,与人斗,也是其乐无穷。
药材不断的从大营送来,炼药炉亦是没有休息过半刻,烟飘四处,整个营地都飘着淡淡的清香之气。
解药已经大规模的发了出去,这营地不下两万兵士,还有散落在山中的巡逻兵,探子,等等等等。
接连半个月,孟揽月和李军医还有两个小学徒都没停止过忙碌。这种忙碌不比千里行军轻松多少,总之两个小学徒累的坐在地上都能睡得着。
最后一炉药出炉,孟揽月彻底松了一口气,后续的事情两个小学徒会搞定,她看了一圈,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需要睡一觉,时间越长越好,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她。
返回帐篷,她便直接砸在了床上,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袋沾到了枕头上便睡了过去,连梦都没有,睡得深沉。
也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在她还没睡够的时候,感觉一直有人在戳她的头。
睁开眼,视线从迷蒙到清晰,面前的那张脸也逐渐清楚,居然是白无夜。
“拿开你的手,我要睡觉,看在我为五哥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儿上,别打扰我。”话落,她闭上眼睛,仍旧通身无力,疲累感遍布全身。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送饭的小兵连续两天没有听到你的回话,以为你死了。”白无夜收回手负在身后,垂眸看着瘫在床上的人,他一边淡淡道。
“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只是太累了。”她都睡了两天了?那这两天的时间也太短了,她感觉根本没过去多久似得。
“太累了也得吃饭才行,起来用饭,然后再睡。”她说她疲累白无夜是信的,从她的脸上就看得出,明显瘦了很多。
“我疲累,没有力气,再睡一觉,我肯定起来吃饭。告诉送饭的小兵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行,记得盖盖子免得虫子爬进去。”闭着眼睛,她无力道。
“你没力气是因为饿的,吃饭。”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俯身,抓住孟揽月的肩膀就把她直接拎了下来。
“成成成,我吃我吃,放开我,这肩膀要碎了。”站稳,孟揽月这才发现她居然连靴子都没脱,可把她累坏了。
看着她站稳了,白无夜才放开手,然后侧开身体往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去吃吧。”
帐篷里燃了四支蜡烛,这光线也比以往要明亮许多,桌子上摆放着饭菜,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看见了饭菜,孟揽月这才惊觉自己有多饥饿,刚刚白无夜说她没力气是因为饿的,事实的确如此,她就是饿的。
快步走过去,拿起筷子坐下,然后开吃。
缓步走到对面,白无夜旋身坐下,瞧着对面人的吃相,他唇角动了动,“没人与你抢,没必要吃的像猪一样。”
“说的好像你见过猪吃食似得。”看了他一眼,孟揽月觉得他是不知饿滋味。
“见你就知道猪吃食是什么模样了。”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白无夜看着他一边道。
没好话,孟揽月也没时间和他斗嘴,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这几日边关情况如何?大周有没有再冒头?”没那么饥饿了,孟揽月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高斐捡了大便宜,连续抢下了大周的五座山。”看着她,白无夜低声道。
“你呢?你就没有趁这个时机占便宜?”若说他只看着别人捡便宜,那孟揽月是不信的。
“自然有收获。”又怎么可能干看着高斐掠地。
“所以五哥心情好,才特地来瞧我死了没。”送饭的小兵自然不敢贸然进来,而这营地又没有其他女人,所以最后才报告到了白无夜那里。
“你若死了,本王还到哪里去看猪。”身子向后,白无夜靠在椅背上,淡然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心情好亦或是心情不好,说话都难听。”她劳累至此,这咸蛋却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也不知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都是因何而对他如此忠心的。
填饱了肚子,孟揽月将切好的水果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这前线大营可没有水果,她来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前些日子高斐送给她的那些,都被她吃光了。眼下这些,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根据宋先生的推测,高卫那里应该还有很多很多毒,是之前那个毒王研制的。若是这样的话,我担心高卫会故技重施,但是却把毒换成别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又回到解放前了。所以,当下,最好是有些万能的避毒药,虽然未必会强大到及时把毒解了,但能起到救急拖延的程度就好。五哥,你说呢。”吃着水果,孟揽月一边看向他,烛火幽幽,他的脸看起来也几分朦胧。大概是因为这朦胧,所以使得他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那般冷冰冰的了。
“需要什么列出详单,本王派人去找。”他自是同意,高卫的毒,他早就见识过了。
“五哥现在可真是大气,作为给你卖命的劳工,表示很欣慰。若是五哥能再豪迈那么一丝丝,譬如给我点奖励什么的,最起码在精神上给我很大的鼓舞,我兴许会更加卖命。”想她从来到这个世界行医开始,就没得到过一分钱的酬劳。唯独那次上官仲勃送给她一个玉枪,还被他一副瞧不起的语气讽刺不值钱。她可谓是一穷二白,口袋比脸都干净。
入鬓的眉扬起,白无夜看着她,“军中对于有功之人的奖励就是赏赐军妓春宵一度,孟大夫也想要么?”
闻言,孟揽月一哽,猛地咳嗽了两声,“其实我和五哥一样,都是有心无力,所以赏赐军妓什么的就算了。”
对面的眸色变冷,孟揽月弯了弯唇角,一提这事儿他必保冷脸不爽,奈何她看他那样心情就好。
“咱们一直在山中,也不知草流城的情况如何?老胡有没有再来信?”草流城的近况,还有铃儿姑娘,也不知都怎么样了。
“草流城又一富商暴毙身亡,也在草流城外发现了汪诩的死士,目前城内的富商人人自危。”看着她,白无夜倒是没有隐藏,如实道。
“还真是够狠,若是这样,那三王爷的钱财支援不得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单不说别的,就是养那么多兵马,就需要很多钱。草流城才多大,可不必上西疆,白天齐不靠另外的钱财支援,根本无法养活那些军队。
“这么多年的经营,若是只因两个富商暴毙就功亏一篑,那回帝都的路也别想再走下去了。”虽对白天齐那里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白无夜却很清楚,白天齐自有他的法子。
“那倒是。”点点头,白无夜说的有道理。若是仅因为这点事儿就乱了阵脚,那也根本别想斗过汪诩,更别提夺龙椅了。
“快吃吧。”看她那样子,不够操心的。
挑了挑眉,继续把水果往嘴里送,蓦地,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儿,起身快步奔到床边,把背包拿了起来。
走过来,她一边把背包打开,那背包沉重,自回来后她就没整理过。
瞧着她的动作,白无夜没有言语,倒是很想看看她能从背包里翻出什么来。
“这个,你看看。”把宋先生送给她的那个小卷镇递给白无夜,孟揽月又转到对面坐下,继续吃水果。
看着那卷镇,手工缝制而且有些陈旧,白无夜上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对面正在盯着自己的人,“谁送你的?。”
“宋先生啊,你以为是谁?哪个野男人?”回答完才发觉他这问题以及眼神儿不对,心头浮上一股气,和他说话肯定和气不过三分钟。
听到了答案,白无夜收回视线,然后展开手里的卷镇。
里面是银针,白无夜又扫了孟揽月一眼,不知她给他看银针做什么?
两指捏住银针拿出来,白无夜这才发现银针的特别之处。
“这是宋先生送给我防身用的,里面中空的能把毒嵌进去,比我那银针要好用的多。可是只有这几根,用没了也就没了。我研究了一番,也没研究明白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所以,还得烦请五哥,能不能找到能人,多做一些出来,我认为这个特别实用。”她是想请白无夜帮忙,否则凭她,是做不出来的。
“的确好用,一击毙命。”在这里面嵌上毒,无论扎到哪个部位,都效果惊人。
“唯一有一点不尽如人意,这东西,对五哥没用。就算扎到你身上,也只是如蚊子咬了一口罢了。”谁让这咸蛋不惧毒呢。
“还在计算着如何杀了本王?你也只能想想了。”把卷镇收起来,他会找人制作的。
“人得做梦,不做梦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件事儿也的确是只能想想罢了。
“你觉得咸鱼和猪哪个更值钱?”站起身,白无夜看着她低声道。
“当然是猪了。”看着他,回答完之后才发觉这咸蛋是在骂她呢。
“所以,你不会成为咸鱼,因为你更值钱。”漆黑的眸子氤氲着笑意,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哼了哼,孟揽月继续低头吃水果,水果新鲜而且还很甜。算白无夜有良心,不枉她辛苦了这么多天,累的跟狗一样。
连续睡了两天,又填饱了肚子,待得天明时,孟揽月也终于走出了帐篷。
一早的空气格外清新,让人闻着就觉得心情大好,转身朝着医帐走,路遇的兵士无不跟她打招呼。
如今孟大夫的大名在军中是人人皆知,她是白无夜的王妃这事儿,提的人倒是少了。
而她以前的那些谣言,也没人再说。
高卫的毒,的确让人十分担忧,这次他的毒被解了,难保他不会再用别的毒,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毒。
孟揽月想着手开始研制一些万能的避毒药,虽说未必会适用所有的毒,但起码能起到拖延的作用就成。
李军医也认为十分有必要,现在这边关不只是打仗以命相搏,还有层出不穷的诡计,着实让人担心。
研制出避毒的药,人手一颗,这起码不会让他们军医自乱阵脚,留出充裕的时间来解毒。
“若是杜先生在就好了,这方面,杜先生很了解。当年他与那大周的毒王较量,各种千奇百怪的毒他都见识过。”李军医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无法提供给孟揽月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说起杜先生我倒是想起件事儿,他给我来信说待得事情做完,就带我去柯城他师弟的药房坐诊。唉,我想把手头上这些事情做完,估摸着得一个月。”遥遥无期啊,她真是想见识见识民间的药房是什么模样。
“每年新年过后,只要边关无战事,杜先生都会去柯城。有一年我也跟随杜先生去天仁药房坐诊,那城里的老弱妇孺较多,病症也是各种各样。”李军医捋着胡须,一边回忆道。
“所以我就更想去看看了,在这军营里待着,似乎都忘了怎么给普通人看病了。”在这里,他们只要一忙碌起来就是血粼粼。
“身在军营,心都硬了。”似乎只要没有断胳膊断腿儿,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闻言,孟揽月不禁笑,李军医是骨科的专家,对于他来说,民间那些普通的伤病,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儿。
研究配药,自从入了这门,又经过杜先生和宋先生的点拨,她进步愈发的快。
药性药理熟记心中,相生相克之物也是众多,只要对的上,就有门儿。
如此一忙便过去了三五天,身在医帐不出去,不过却是听到了不少新晋消息。
高斐此番可是大丰收,大周的毒对他们没用,军队势如破竹,抢占下的地皮可以在地图上都画出一大块来。
而白无夜,听小学徒说他两天前出营了,因为何事她不知道,但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否则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走的,毕竟这种占便宜的事儿他不可能只看着高斐一个人做,他也得分一杯羹才是。
看着炼药炉的火,孟揽月双臂环胸,几分悠闲。
蓦地,她这眼皮忽然一跳,跳的剧烈,整个眼皮都跟着颤动了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孟揽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几日她休息的还不错,这眼皮怎么莫名其妙的跳上了。
心头莫名一慌,她也不禁正了脸色,莫不是要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