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你们,我不得不离开家,可就算是这样,原来我还是没有躲过蒋东霆的监控。我想我每一次的产检,他也都是清楚的吧?包括在哪家医院生、哪个医生给我动手术……还有,剖腹产需要全麻吗?不需要吧,但蒋东霆是谁啊,他是神嘛,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庆幸,如果他当时说一句只要孩子,不要我的命,我会不会就此醒不过来呢?”
蒋远周听到这,不寒而栗,许情深抬起手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被全麻以后,我也怀疑过,我还给霖霖做过亲子鉴定,可蒋东霆连医生都能收买,一张报告书而已,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蒋远周的脸色几近惨白,就像一张白纸。
“你别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找你,蒋远周,很多事情都在那个点同时发生了,就算你那时候知道我怀孕,你也只会要睿睿。”许情深面对着他,语气倒是越来越平静,“两年时间,这里面能改变很多事,有的人一个擦肩而过,就错过了一辈子,我们呢?”
“但至少你现在在我身边,不用我到处去找你。”
“是啊,我们没有擦肩而过,我们是直接变成了两条平行线。”许情深觉得她已经将话说得够清楚了,“远周,我生下睿睿,我不后悔,这是我对我们那段感情最好的交代,但是我后来结婚,我也不后悔。”
蒋远周不敢去正视她的脸,他将目光投到窗外。
许情深兜里的电话响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我得回去了。”
男人劈手将她的手机夺过去,然后关机。
“你干什么?”
“我说了,睿睿要醒不过来,你就别想离开这。”
许情深握紧双手,知道他不会这样放过她,干脆转身面向了窗外。
这两日,蒋远周早已是精疲力尽,屋内开着暖气,他坐到沙发内,整个人头重脚轻,坐在那一动不动。
许情深稍稍转过身,余光睇着蒋远周的身影,他双肩微垮下去,原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萎靡令人心疼。蒋远周左手落向颈后,许情深看到他的手指修长干净,他应该是累的不行了吧。
她想,如果她告诉他霖霖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会不会好受一些?
但是许情深最终还是硬下心肠,睿睿以蒋远周亲生儿子的身份在他身边生活了一年多,即便他知道真相,他的难受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减少吧?许情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在这个屋内的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许情深心痛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这样的窒息给揉碎了。
蒋远周也不说话了,既然出口就是伤害,还不如这样沉默。
半晌后,许情深才听到蒋远周开口,“站着不累吗?坐下来休息会。”
许情深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转身看向窗外,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院子内有些角落晒不到阳光,雪堆积起来得那么厚,看得人心里发冷。
蒋远周忽然起身,来到窗边,他将许情深的身子拉开,许情深赶忙躲避。“干什么?”
男人伸手将窗户关上,他视线抛向身侧的女人,她站在窗边这么久,都冻得嘴唇发紫了,难道她自己感觉不到?
蒋远周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他的水杯,他过去倒了一杯开水后回到许情深身前。“拿着。”
“我不渴。”
“捂着。”
许情深不肯伸手,“蒋远周,你明知道你把我关在这只是在耗费时间,什么都改变不了。”
蒋远周强行拉过她的手,然后将水杯给她,他回到沙发前坐定,然后从大衣口袋内掏出支烟。许情深走到他身侧,“你自己也注意休息,你看看你的样子……”
男人抬起手臂看了看,老白让他过来洗漱,他都没有听进去,蒋远周将那盒烟丢到桌上,然后起身走向跟办公室连着的休息间。
许情深弯腰,杯子还未放下去,就听到男人说道,“门已经被我反锁了,没有钥匙你走不掉。”
许情深闻言,挪步坐向了旁边的沙发。 很快就有水声冲进许情深的耳朵里,她双手捧住水杯,牙关在颤抖,关了窗,屋内的暖气很快聚拢过来。
许久后,蒋远周走出来,衣服都换过了,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就连胡子都修理过了。他坐到许情深对面,拿过先前丢下的烟盒,然后掏出了一支烟。
铂金打火机点出火来,许情深很快就闻到了烟味,蒋远周身子往前倾,双臂支在两条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情深抬头,却看到他两个肩膀湿了。“你洗了头,都不知道要吹干吗?”
“它自己也会干。”
蒋远周吐出个烟圈,单手撑住下巴,眯起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团团白雾在他面前散开,“你担心我?”
“我是医生,我看不得别人作,真要作出病来,还不得去医院?”
蒋远周胸腔轻颤,笑出声来,“我吃医院的药,不用钱。”
许情深白了眼,往后轻靠,过了会,外面传来敲门声,蒋远周扬声。“谁?”
“蒋先生,是我。”
许情深坐直身,面上露出担忧,老白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不会是睿睿……
蒋远周同样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蒋先生,付京笙来了,说是要见许小姐。”
许情深放下杯子起身,蒋远周将烟头掐熄掉。他目光望向门口,“他在哪?”
“找到了重症监护室。”
蒋远周面无表情地抬头,“你要见吗?”
“蒋远周,付京笙肯定是来接我的。”
“那好,让他过来。”蒋远周朝着对面一指,“坐下来。”
许情深乖乖照做,蒋远周几步来到门口,将门打开,“你去把付京笙带过来。”
“好。”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没过多久,老白就带着付京笙走了进来,许情深听见脚步声望去,付京笙满面的焦急,“你果然在这。”
许情深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瑞新医院那边联系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电话打到了家里,我才知道你没去上班。”
许情深朝他走近步,“是,我正准备要走的。”
“走吧。”
蒋远周坐在沙发内没动,“就想这样走了?”
付京笙目光落下去,“蒋先生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许情深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横插一脚。”
“但情深现在是我妻子。”
蒋远周嘴角冷冷勾起来,“那又怎么样呢?”
付京笙接到瑞新医院的电话后,就已经猜到许情深肯定来了星港。他转过身看向许情深,“情深,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她喉间轻滚了两下,有些话她和付京笙事先没有沟通过,但她明白付京笙特意找来的目的。许情深脸上露出为难,“我……我也想看看睿睿怎么样了,毕竟那也是我的儿子。”
“那既然看过了,我们走吧。”
蒋远周不肯就此罢休,“付京笙,你似乎弄错了,许情深的心里是有睿睿的。”
付京笙闻言,没有看他一眼,却是盯着跟前的许情深看。“是这样吗?”
她似乎被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界,付京笙知道,这时候只有他做这个恶人,才能让这场戏完满地落幕。“情深,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在乎过你带着别人的孩子,我也一直把霖霖视如己出。”“我知道。”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我已经把霖霖当成了我的女儿,我们一家好好过行不行?”
许情深听着,嘴角微搐,蒋远周手掌慢慢紧握起来,付京笙轻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放不下睿睿,我也希望他平安没事,但是等他好转之后,你别忘了我和霖霖。”
“我,我知道。”
什么叫她知道?
蒋远周蹭地站起身来,“许情深!”
付京笙如今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在这,他的要求在老白听来,其实真不算过分。
男人站到许情深跟前,视线对上蒋远周。“不管怎样,有些事还是交给情深自己来决定。”
蒋远周垂在裤沿处的手掌握了握,交给她决定?她之前说的那些话还不够清楚吗?“她既然生下了睿睿,有些事,就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
许情深眉头微皱,蒋远周就是这样,他不想跟你讲理的时候,那绝对是霸道不留情面的。
“情深,这个孩子对你重要吗?”
许情深对上付京笙的目光,点了点头。
蒋远周心里略微一松。
“那我和霖霖呢?”
“也重要。”
付京笙面有动容,目光里似乎只有许情深,“对不起,让你这样两难,但有些事情我们都没办法。情深,你要这个孩子的话,你可以回到蒋远周身边去,但是你要我和霖霖的话,我不希望有人借着这个孩子总是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付京笙明显是不愿意许情深和睿睿有过多纠缠。
许情深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蒋远周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他甚至不理智了,他走到许情深身后说道。“听见了吗?许情深,你往后退一步也是一样的,我和睿睿还在你后面。”
老白站在边上,安静的就像是一抹空气,在他看来,这样的蒋先生有些卑微,卑微到让人心疼。
但许情深没有回头啊,这个女人冷静到令人发狂,她太清楚心里的底线了,也太清楚一时的允诺不能代替安逸的生活。
蒋远周见她不说话,似在犹豫。“我们就像刚才那样不好吗?我们一起等着睿睿醒来。”
付京笙端详着许情深的脸,忽然有些害怕,如果许情深心意不够坚定,他又该怎么办?
“情深,你慢慢想,没关系,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
蒋远周听完付京笙的话,他伸手去拽许情深的手腕,“情深……”
这一声,含满了缱绻,许情深却把手抽回去了。她伸手握住付京笙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好。”付京笙神色一松。
两人抬起脚步往外走,许情深不需要多考虑,蒋远周就这么看着她到了门口。
“许情深,你敢走!”
许情深的脚步倒是顿住了,只是头也不回地说道,“蒋先生,最好的尊重是放手。”
蒋远周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在了地上。“许情深,好,你够绝情!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你不是要你的太平生活吗?我让你从此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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