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素。
以前听人说素食主义者的人一般都嘴善,说话不带刺儿,可她没想到穆少臣一边吃着素,嘴还那么毒。
这就跟一个长年抽烟成疾的人,一边吃着药,还一边颇足了劲儿的抽烟是一个道理。
素斋经营多年来,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不管你是达官显宦,还是富豪商家,在进门前都有服务员端着漱口药茶给顾客漱口。
穆少臣咕噜了几下,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吐完嘴里的药茶,回头看苏芷若心里想着小九九,身前的服务员端着药茶一脸为难,都不知道叫还是不叫得好。
这里的服务员都是有很高的教养素质的,一般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人家不会轻易的开口说话,唯恐影响到顾客一大清早品早点的好心情。
他半眯着一双俊美的眼睛,看了唇角不禁勾起几分的苏芷若三秒有足,才嫌弃的问:“是不是还等着人八抬大轿抬你进去?”
苏芷若恍然惊醒,诧愕的盯了他几眼后,连忙打算迈脚。
穆少臣拦住她,朝着身侧服务员手里的托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用药茶漱口。
沪城的规矩她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以前用度娘普及过不少,“哦”了一声,连端着茶杯灌了口温度适宜的药茶,在嘴里轻轻咕噜着转了几圈,低头吐在专门用来接漱口水的盆里。
刚进门,她又开始琢磨起穆少臣这是哪门子的奇葩投胎,怎么一边吃着素食,嘴还那么毒,不是她说得夸张,就他那张嘴,那已经是毒出了一个新高度。
若不是她打小有那么一股子服软不服硬的倔劲儿,恐怕早已经被他气跑了好几百回。
这人一旦心里兜着心事儿,连带着就注意力不集中,肢体不协调。
苏芷若感觉到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下什么,然后一头撞在了一个铜墙铁壁一样的后背上,耳边紧接着传来穆少臣愠怒的声音:“别急,我让人家给你留一碗汤,没人跟你抢。”
我去,他居然骂她赶着去投胎,还给她留一碗孟婆汤,他当他是观世音还是大罗神仙了?
但毕竟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后跟,不能干贼喊捉贼的事儿,勾着嘴角狗腿似的笑了笑,说:“穆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有没有伤着哪?”
“你希望伤着我哪?”
苏芷若脸上的笑蹩脚的顿了顿,“我当然是不希望您受伤。”
万一受个小伤也得拉着她去医院,就他那人品,那素质指不定又得想着玩法的整她,再来个碰瓷儿的讹她几千万,那干脆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他双眼又半眯起,活似要用一双眼睛看透你心里所有的算盘,“苏芷若,你说你一大清早的脑子里怎么那么多歪事儿?”
说话声音不大,他向来注重教养,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做不出那种在公共场所大叫泄愤的事,可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极度的不悦,就好似被人用脚踩在他脸上一样烦躁。
苏芷若心里倒吸着气,头低得下巴恨不能抵到锁骨上去,嗓子眼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第一次见面她就跟头刺猬儿似的跟他杠,这一下子整个人都恹恹毫无生气的,倒是让他想怼都怼不起来。
刚才那一脚她是没啥感觉,主要是真给穆少臣踩痛了,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火大,都恨不得给她拎起来暴打一顿。
苏芷若自己也是麻着头皮深有感受,她要是敢对着他火头上再怼回去,估摸着下一刻他得直接拉她上车给她来一顿拳脚收拾。
但这也只是她的感觉,不知道穆少臣即便火气再大,顶多是气你几天,或是说些讽刺话懑怼你几句,还做不到会动手打女人的事儿来。
他出身高贵,但绝对没有沾染上那种纨绔子弟的恶习,该有的教养素质他都清楚明白的揣在心里。
压着火气,他轻轻开口:“走吧!”
苏芷若感觉自己丢脸都丢精光了,完全无颜见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回想起刚才那胆小怕事儿的样子,她都膈应自己。
从踩脚后跟的事发生后,她一直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与穆少臣的距离也隔开了些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出个什么岔子,她可不敢想象穆少臣到时候该怎么挤兑,拿话噎死她。
可谓是一路心惊胆战的到了目的地,她真是纳闷,像穆少臣这么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有钱有势的男人,嘴怎么就那么毒。
刚双脚跨进门槛,只见里头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从盘膝打坐起身,脸上那叫一个笑得开怀,一上来就跟穆少臣拥抱,好似隔了八百年没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