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也不过就这三个字。
却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生命。
“事到如今……”木晚晚咬着唇,有点怨恨的看着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已经晚到,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算伸手去抓,过去的事物,也找不到了。
“是啊,已经没用了。”晏如修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灯火通明,城市的夜晚已经来临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道,“所以,你走吧。我会接受治疗,你走吧。”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让她走。
不是不想看到她,只是越看她,越现自己的无力。
原来自己还是不想死,活着,就意味着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多看她一眼。
他感觉到鼻管里又有血流下来了,他不想在她面前这么狼狈,只能看着窗外,不肯转身。
木晚晚并没动,她看着男人修长的背影,那背影一如她记忆里的挺拔,是这个名为晏如修的男人清冷的姿态。
他要死了。
她眼神黯淡下来,心里五味陈杂。
站在她身后的苏悦突然走上前,他站在晏如修的身后,“爹地,你怎么了?”
木晚晚听了他的声音,这才现,晏如修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她声音惊慌起来:“晏如修,你怎么了?!”
“滴答。”
一滴血液,落在地上,出清脆的声响。
一直背对着她的男人,身形一晃,然后背对着她半跪了下去。
更多的血滴落在地上,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那鲜红的颜色,渐渐染红了白色的瓷砖。
心脏狂跳,她推动轮椅来到晏如修的背后,伸出手,却不敢碰他。
“苏悦,”她感觉自己声音在抖,“去叫医生……苏悦……”
苏悦一张脸也带着慌张,匆匆忙忙的点了点头,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这个样子,竟然被你看到了……”背对着她的男人声音里带着苦笑,“晚晚,你走吧。我会接受治疗的。你走吧……”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你看到我化疗后的模样……
只希望在你心目中,不管是恨我还是爱我,那个晏如修,一直是最好的模样。
这也算是我……最后的自私了吧。
他或许真的要死了。
一直以来对死亡淡漠的心,此刻却鲜活的恐惧起来。
并不是害怕死亡,只是害怕,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你的脸了……
护士和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晏如修推推了出去,等到喧嚣安静下来,木晚晚才慢慢回过神来。
地上的血液还没有扫去,凝固成冰冷的红色,刺得她眼睛疼。
她视线从血迹移到了躺在病床上晏夫人的脸上。
刚才这么大的动静,这个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个女人也老了,五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老去。
如果晏如修去了,那晏家,也算是垮了吧?
她疲惫的靠在轮椅上,空气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让她觉得难受,身后苏悦慢慢走了进来,他小脸苍白,握着她的手心冰凉。
“妈咪……”他声音嘶哑的叫了她一声,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我不想他死……”
他声音带着哭腔。
木晚晚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低声道:“不会的。”
是的,肯定不会的。
就连知道晏如修得病,她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个人不会死的。
或许是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让她自己也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眼角余光扫到那滩凝固的红色,她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别开眼,眼前却浮现晏如修昏迷过去被医生和护士推进手术室的场景。
琳达和她的父亲已经回了易府,她没有她的手机号码,那个人进了手术室,门口却连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她心里酸痛的厉害,抱紧苏悦小小的身子,她低声道:“小豌豆,你愿意去试试骨髓配型吗?”
苏悦毕竟是晏如修的孩子,晏夫人不行,那就只能是他了。
如果他也不行的话……
她不敢再想下去。
医生听到她的来意,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拿出了单子让她填写。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小心翼翼的在各个款项后面打上勾,又替苏悦签了名。
“他是易先生的孩子,成功率应该会很高。”医生这样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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