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岔子。景桓要登车时,忽然有人来对初宁说,息桃姑娘的马车和用具没有准备。
初宁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息桃姑娘就是此前跟在景桓身边的、那个异常美丽的婢女。计算人数的时候,原本是算上了她的,只不过仆从都只给准备了沿途的口粮和水,存放在一起,不像正经的主子那样,随车带着路上消遣的玩物、用度,连食物也单独放在马车的隔层里。
传话的人在跟初宁交涉时,息桃就那么远远地看着,身上裹着一件滚了边的狐裘披风,气派倒跟忘忧这个主母不相上下,冷冷地打量着情形,自己却不出面。
初宁这时才知道,这位息桃姑娘,虽然没名没分地跟在景桓身边,可是景桓对她的喜爱和信任,远超其他人。也难怪,那张脸的确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浑身酥软,放在眼下这个四面黄沙的背景里,只让人觉得满世界都灰突突地没了颜色,只有她身上流光溢彩。
能用的马车已经都用上了,初宁主意再多,也不可能给她凭空变出一辆马车来。正在为难,景元一两手抄在一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远远地看了息桃一眼,对跑腿传话的小丫头说:“我的马车给她用,隔层里已经放好了食物,我自己准备的星盘,也留给她路上消遣,可以了么?”
小丫头自己做不了主,转头看向息桃。息桃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应该算了默许了。这一轮交锋,便算是过去了,只是初宁心里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景元一眯着眼睛笑着凑过来:“我的马车没了,得坐你的,快抚我上去。”
初宁用手指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把他推开半步:“坐我们的可以,为什么要我扶你?”
景元一夸张地捂住肩膀:“我看着你的身体看了几天几夜呢,胳膊都酸了,现在还没好。”
初宁白了他一眼,自己跳上了马车,回身正看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像只被人遗弃了的小兽。初宁无可奈何,对他伸出一只手。景元一变脸比孩子还快,立刻满面容光焕发地搭着那只手,跳上来坐在初宁身边,毫不客气地把胳膊绕到初宁面前,去吃她前面小案上的小果子。
忘忧始终像个冰雕美人一样,低头坐着,并没因为马车里多了一个人而有什么不一样。
初宁抬手在坐席上虚虚地划了一道线,警告景元一:“老老实实坐着,身体不许越过这条线,哪里越过来,就……咔嚓!”她抬手比划了一个刀砍的姿势。
景元一又挤出那副委屈的表情:“小美人儿真是个狠心的美人儿。”
马车一路西行,天气越来越冷,到达沃城时,说话间已经看得到口中呼出来的白气。
像景氏这样的晋卿世家,年年都要来沃城,早在这里备好了私宅,住起来也并不困难,只是比家里窄小些。
初宁刚把自己和忘忧的东西安置好,抬眼便看见窗外一棵树下面站着个熟悉的人。她心头一跳,姬重光虽然一直也在景氏家中,却并不怎么公开露面,此次来沃城,也并没有跟景氏的大队人同行。
姬重光远远地向她招手,似乎是在说:“过来一下。”
原本已经想好了,就此跟他断了联系,免去彼此纠缠,可是看见他招手叫自己,初宁还是控制不住的抬脚便要出去。
步伐匆匆地走到门口,迎面正撞在一个人身上,初宁揉着撞疼的额头抬眼,却是景元一笑嘻嘻地问:“沃城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初宁顾不上接他的话,急忙忙地把他推开,向院子里看去。那棵树还在,可是树下已经空无一人。方才出现的姬重光和他的动作,都像初宁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这会儿已经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