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骆心安使劲挠了挠头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她为什么永远这么走背字,不论身在哪里都能撞上聂毅这个阴魂不散的“扫把星”!?
心烦意乱之时,刚刚缓解下来的腹痛又一次涌了上来,她死死地捂住肚子,刚探出身子准备看看那家伙走远了没有的时候,不远处突然飞奔过来五六匹马,这些马就像疯了似的,宛如一阵龙卷风,伴着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冲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就席卷而来。
马蹄落地扬起铺天盖地的尘土,街上的人甚至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五六匹疯马就已经飞驰到了眼前。
“啊——!”
大街上瞬间乱作一团,人们惊恐的四处逃窜,有几个高大的壮汉扑上去想要擒住缰绳,可全都被这些马甩飞在地,伤的七零败落,这些马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活像刚刚逃出牢笼的杀人犯,急需要滚烫的鲜血来庆祝它们的自由。
不过眨眼直接,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马就将这条街道祸害的宛如地狱,其中有不少人直接被撞飞,或者来不及躲开就被飞驰而来的马蹄狠狠地踏上了肚子。
就在骆心安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抱着一个白胖的小男孩,好不容易躲过了践踏而来的马蹄,还没等喘匀气,旁边的小男孩就发现自己手上的拨浪鼓在刚才的慌乱之中掉在了路中间。
他奶声奶气的“呀”一声,踩着小碎步颠颠的赶忙去捡,看个头他恐怕连三岁都不到,正是刚学会走路的样子,走起来又慢又不稳,还腆着小脸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左顾右盼。
他的奶奶吓坏了,猛地支起身子想要冲上去,可是腿脚不好,起得太急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小虎!别过去回来!”
她惊恐的大叫一声,可话音刚落,几乎是眨眼之间,又有几匹疯马冲着小男孩就飞奔而来——
“小心!”
在场人全都惊恐的大喊出声,孩子的奶奶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高头大马,登时就吓晕了过去。
小男孩撅着小屁股,弯腰捡起自己的拨浪鼓,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刚准备回头给奶奶看,结果就看到已经近在眼前的黑压压一片的高头大马。
一时间他吓懵了,张着小嘴巴紧紧攥着自己的拨浪鼓,愣在原地已经忘记了反应。
周围人惊恐的大叫着,撇过头已经不忍心再看,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猛地扑上来,将小男孩紧紧搂在怀里,就地一滚,头发丝几乎擦着那飞驰而过的马蹄,才堪堪躲过了这生死一劫。
一阵铺天盖地的扬尘飘散之后,好多人生怕看到已经血肉模糊的小男孩,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路中央空无一人,而旁边半躺着一个灰色的人影,不停地咳嗽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圆嘟嘟的肉团子,不正是刚才那死里逃生的小男孩么!
小男孩吓得不停哆嗦,好半天才掀开半个眼皮,一眼就看到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他愣了一下,接着倏地睁大眼睛,对上了一张带着笑意的脸,眨了眨眼连哭都忘了。
孩子心性到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之间就不记得刚才的千钧一发,小手搭在骆心安脸上,半响弯起眼睛奶声奶气的笑了,“漂漂!姐姐漂漂!”
最后四个字被骆心安抬手捂在嘴里,她抬手擦了擦小家伙脸上的灰土,缓过一口气儿来才觉得毛骨悚然,刚才眼看着小家伙就要葬身在马蹄之下,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自己身体虚弱,整个人就已经扑了上去。
等到这会儿,两个人全都平安无事,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断,她才感觉到腹部铺天盖地的疼痛,若不是狠狠地咬住虎口,她下一秒就会立刻痛呼出来。
“唔……”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眼前的一切都恍惚的重影了。
这时旁边的一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凑上来一个劲儿的夸赞,孩子的奶奶这会儿也被摇醒,一看还活蹦乱跳的孙子,当场大哭起来一把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登时扑通一声跪下就要给骆心安磕头。
骆心安哪里受的住这个,赶忙扶起她,死撑着身子应承了几句,耳边却再也听不进那些千恩万谢的话,挣扎着站起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逃出去,等避开人群之后,她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吁——”
一道勒马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低沉的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传来,“怎么,跑不动了?心安,你可真让本宫好找。”
骆心安打了个激灵,强撑着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骑在白色银雪上,仿佛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聂毅,此刻他离自己不过百步的距离,而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跑不出五步就会被他直接捏在手心里。
一时间,她自嘲一笑,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厌恶,于是她毫不退缩的回望过去,并没有因为被抓住而流露出多少恐惧。
对上骆心安这样凌厉的视线,多少让聂毅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之前没有跟那个旖旎的梦境做过对比,他从来都不知道,骆心安可以对他露出那么甜美又信赖的笑容。
“你不过来,那本宫便过去,好不好?”
尝过了甜头,自然不会再甘于寡淡,他用仿佛纵容自己小宠物闹脾气一般的腔调说完这话,起身下马,一步步的走向骆心安,犹如一头优雅的野兽在慢慢的接近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享受着这种捕杀过程中的甜美和快意。
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骆心安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青色,她强压住恶心的感觉,笑了笑说,“不必了,你别过来,反正你已经认出我是谁了,横竖我都跑不了,你又何必再逼我?”
这话说的大不敬急了,可聂毅却没生气,若骆心安这个时候乖乖低头,他反而觉得有诈,她越是这样冷硬相待,才越是证明她在自己手里已经插翅难飞。
好整以暇的一挑眉毛,“好,那你就自己走过来,不过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磨磨蹭蹭,我不介意亲自去抱你。”
骆心安冷着脸没说话,踉跄着站起来,真的朝聂毅的方向挪了几步,就在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警惕心松懈的一刹那,骆心安突然用尽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冲着相反方向掉头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聂毅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冷下脸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自不量力!”接着一个跃起几步就追了上去。
骆心安一路狂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可她不敢停下来,两条腿就像灌铅一样越来越沉,终于她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在地的时候,一个宽阔的怀抱陡然从天而降将她一把扶住,接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骆心安努力想要睁开眼,可眼前已经一片虚晃,她什么都看不清只闻到贴着自己鼻尖的衣服上散发出熟悉的味道,这一刻她所有的抵抗和死撑才轰然倒塌,,她把脸埋在这人的胸口,轻声唤了一句,“阿暻……”
聂暻脸上冷得已经没有半点温度,寒天彻骨的眸子里面涌动着疯狂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骆心安,几个跃起迅速消失在街头,等到聂毅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骆心安的半个影子。
他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死死地压着牙,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不知究竟颠簸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很短,骆心安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离开了刚才那个危险的巷子,眼前也不再是胡同里的一片漆黑,恍惚间她听见耳边有人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听得出来这个人是聂暻,安慰似的反抓住他的手,努力扯出一点笑容,“……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你这家伙肯定……会来……”
说完这话,聂暻只觉得手中一松,骆心安的手掌就这样滑了出去,毫无知觉的垂在了一边,整个人彻底的昏厥过去。
“心安!心安!?”
他的声音都不稳了,刚要将骆心安打横抱起来,却突然觉得右手上传来一阵湿润,抬起来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满是血迹。
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裤子往下淌,若不是亲手碰到,只是看着她身上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中根本就一丁点也察觉不到!
聂暻的瞳孔就像被刀狠狠地刺过一样,骤然一缩,从小到大,即便是自己几次都差点被怪病夺走性命,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尖锐的恐惧过,嘴唇抖了几下,他回过头冲旁边的影卫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叫大夫!”